
瓦沟悬着碎雾,风铃声蜷在檐角打盹。 踏过苔痕深的巷,露水浸软了鞋底,青绿的印子一路跟到溪口。 水面铺着白纱似的雾,浣衣木槌敲出“噗噗”声,刚冒头...
檐角的雨珠总比时钟更早叩响秋意。一滴,两滴,把青灰瓦当敲成慢板的琴键。风挟雨丝斜掠窗棂,不像夏雨那样仓皇,倒像故人执素帕,轻轻拭去梧桐叶上的积尘...
盛夏,太阳把柏油路烤得发软,蝉声便从浓绿里涌出。不是零星的几声,是千万只薄翼同时震颤,把燥热织成声浪。叔上低回如大提琴,裹着湿黏的雾气;梧桐枝头...
“啪!” 楮树皮砸在青石槽里,溅起的浆水把陈墨半边脸染白。坊主老魏提着竹杖进来:“又走神?这槽纸要是废了,你陪我三个月工钱!” 陈墨用袖子一抹,...
沂蒙山脚,有个挑担郎,名唤阿福。日日青箬笠、黄扁担,专走羊肠鸟径,把针头线脑送进深村。 一日他抄近路溯溪而上,见水畔青石摊着一件月白纱衣,薄若蝉...
巷口那株歪脖子老桂开第二茬的时候,陈阿婆竹篮里又飘出莲蓉味。 油亮的酥皮上,“中秋”二字像被月晕洇过,边缘发毛。那是去年中秋,隔壁实习姑娘临走前...
老周窗台上那坨土疙瘩,是去年春天一对金腰燕留下的。 退休那天,他刚把竹椅搬到窗边,就看见两只小燕当空悬停,像两片被风剪开的黑缎,泥点子在喙尖滴溜...
阿爷后院那棵柿子树,比我大,也比阿奶走得早。 树干粗得要我和阿妹合抱,皲裂的树皮像阿爷的手背,一凹一凸,全藏着年月。霜降前一晚,叶子忽然被风掀亮...
村口那棵老槐树,第三根枝桠的分叉处,悬着一只碗口大的鸦巢。枯枝为骨,棉絮为肉,像被岁月捏皱的小窝。阿婆逢人便说里头住的那位,是陪她熬过十年前最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