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 身为克星
木棉花一声撕心裂肺的嘶鸣,远在主营帐的周允桀听得清清楚楚,他扔下袁正岩,袁若峰和一干正在议事的将军,大步奔了出去。
风雪中,只看得清木棉花不安躁动的乌黑身影,再走近一看,才发现它的主人,蜷着瘦小的身子躺倒在它身边的雪地上。
“月牙儿!”他把她从雪里捞出来,搂进怀里时,她的脸色已经冻得青紫,“传太医,快把徐太医给本王传来!”周允桀心急慌乱地一路把月牙儿抱进自己的寝帐内,甚至忘了此刻身在军营,哪里招得到太医院首徐清珏。
“把火炉拿远一点,火灭到最小。”周允桀把月牙儿放到床上,还是不忍心放手,索性搂着她坐了床沿,怕冻僵的人烤了火更易灼伤,小心翼翼护着她的脸离暖炉很远,又怕她冷着,脱了狐裘团团把她裹住,“太医怎么还不来?!”看着月牙儿没有血色的脸,周允桀五脏六腑绞在一起地痛。
“殿下,军医已在外面候着了,现在一时半会儿招不来徐太医的,您看……”
“别杵在外面了。”他才想起自己是急糊涂了。
军医进来把了脉,“这位姑娘是受了严重的风寒,本就身子有恙,这当务之急先得暖和了血脉,受了严寒之人不能急火取暖,只能……”
“这个我知道,这里没你的事了。”
月牙儿的身体在周允桀怀里瑟瑟发抖,他知道此时人身体的温度是给她取暖最适宜的,可惜自己是深藏寒毒的寒凉之躯,给不了她需要的温暖。
“殿下,那匹马是让它走还是留下来?”帐外听见袁若峰的声音。
“留下,好生照看。”周允桀忍痛把月牙儿放了下来,在他怀里只会让她更冷,“你进来。”
袁若峰进了寝帐时,看见周允桀半跪着身子守在床边,床榻上一个小小的身型厚厚盖了几层被子,“殿下。”他从没见过主子脸色那么难看。
“备一辆稳妥的马车,立刻随我去宣州。”周允桀握着月牙儿的手,牢牢盯着她的脸。
“殿下,外面风雪交加,明晨大战在即,您这是要去哪里?”袁若峰知道这榻上之人重要,但不知道对周允桀而言她重要过整个西梁。
“去吹雪楼。”周允桀凛冽地看向袁若峰,一个眼神把他所有要问的要劝的,统统压回心里。
“属下这就去办。”
整个军营看着昭王怀抱着这个突如其来的陌生女子进了马车,袁少将军充当了马夫,不留一言一句飞驰进了无边风雪中。
驷马规格的豪华马车如履平地把他们送到了吹雪楼大门前,时至下午,又因天气恶劣,吹雪楼还未开门迎客,周允桀把月牙儿抱下车后,没等袁若峰来得及敲门,已一脚把吹雪楼的大门踢散了架,一路上了顶层,苏绯绯的房间。老板带着打手刚想寻他们麻烦,看到闯入的人后,也不敢轻举妄动了。
“苏绯绯,苏绯绯……”周允桀又要踹门时,苏绯绯刚巧听得楼下热闹,开门来看。
“殿下?怎么今天这么早?还自备姑娘?嫌弃绯绯了?”她迎着火急火燎地周允桀进屋,顺势看了一眼他身后,“袁将军今儿没来吗?”
“快把衣服脱了。”周允桀把月牙儿轻手轻脚放上了床。
“那么心急?”苏绯绯关了门来到床边,看着床上脸似冰雪的姑娘才知道自己想多了,“这姑娘可是冻坏了。”她再看周允桀的脸色也不比那姑娘好到哪里去。
“别废话。”周允桀怒目一蹙。
苏绯绯脱得只剩一条暖红色肚兜和一条水粉色衬裙后,便搂着月牙儿窝到了被子里,自己全程香艳的肉体及不过姑娘一张青白的脸吸引昭王。
“殿下,得罪了。”她撇了眼周允桀后,顺手开始解月牙儿的衣服。
不曾想到周允桀竟然自觉地背过身去,站到了门口,她本来揣测这女子不是王妃,便是他在外的金屋藏娇,看来自己又想错了,想着现在的周允桀,是如何都无法和那晚在自己身上驰骋的风流男子联系到一起去的。
在苏绯绯温热香软的怀里,月牙儿的脸上渐渐恢复了颜色,水白水白的肌肤下是一层浅浅淡淡的桃花粉。
她眨了几下眼睛,睁眼看见了苏绯绯抚媚的笑颜,接着是红纱帐幔的大床。
她惊醒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急忙推开苏绯绯,“这是哪里?姑娘又是何人?我为何在这里?”
“这是吹雪楼,我可是大名鼎鼎的苏绯绯啊?至于你为何会在这里?你要问他了。”苏绯绯玉手一指,月牙儿便看见了帐外守着的周允桀。
吹雪楼是什么地方她可是听水云寨的人说过的,苏绯绯不就是男人口中传得神乎其神的花魁嘛?周允桀为什么会带自己来这里?月牙儿又羞又恼地穿上衣服,下床就往外跑。
“你去哪里?”周允桀手臂一横把她拦下,看着她气鼓鼓地瞪着自己,脸还通红的就明白她想得是什么了。
“我要回去,算我看错你了。”月牙儿委屈地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千里迢迢而来,那么信任他,赶来找的居然是个这么轻薄的男人,她甩开周允桀的手就推门冲了出去。
“月牙儿!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的。”周允桀追了出去,“听我解释。”他无奈地摇头,自己曾几何时做事儿要向别人解释,要愧疚了?
“不听,不听。你的事与我何干?”月牙儿一边跑一边哭了起来。
“你不听也得听,别闹了,外面冷,进去再说。”没跑几步周允桀就追到了她,拦腰把她箍在怀里。
这时,苏绯绯也披上了衣服,依在门边看这出热闹。
替主子善后完一堆琐事的袁若峰也正巧赶到,他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所看到的这一幕。昭王殿下什么时候沦落到被个姑娘又踢又捶,还好言相劝的?他家主子这算是遇到克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