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默没有蹦,也没有跳,却也出了一身汗。
别看搞艺术的人穿的干干净净,坐的端端正正,看起来好像只需要动动手指头,动动嘴皮子,就有大把的票子,主动往他们口袋里送,简直比捡钱还容易。
其实他们非常的辛苦,夏练三伏,冬练三九。拳不离手,曲不离口。
每一首曲子要花无数的时间去练习,去揣摩,不管上不上台,演奏的时候,都需要全力以赴,全神贯注,全心全意,身与心都要完全配合,简直是比绣花还要精细,认真才行。
汗水不在脸上,都从脚底下流走了。
而且一般的艺术工作者,收入一点也不高,演出季连轴转,可能那个月,杂七杂八加起来能有上万元。
平常的日子也是拿几千元,有时候不加班,不上场,根本就没有多少钱,基本工资不会比扫地的高。
也是听说的,不知道对不对。
搞艺术的柳珍雅肯定是了解这一点的,她远远的看着默默一会儿吹笛子,一会儿打鼓,一会儿又去玩“手风琴”,就知道他用了很大力气。
这么大的排练大厅,大概有三四千个平方,没错,节假日演出忙的时候,这也是其中一个小的演出厅。
默默制造的噪音,隔着那么远,她都听的一清二楚,可见默默有多卖力,绝对是吃奶的劲都使出来了。
怕默默感冒,给他背心塞了条毛巾,遮汗,又让他吃了一个大苹果,隔不了一会儿,又让他喝水,带他去上厕所。
默默很听话,很顺从,小雪看不惯了,说:
“够了够了,我最亲爱的珍姐,你这个无微不至的慈母样子,吓到我了,吓的人家更不敢结婚了,这当妈的这么麻烦,琐碎,我真是受不了啦!”
说的柳珍雅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默默却不买账,重重打了小雪屁股一下,外带奉送免费白眼一枚。
“哎哟,这儿子没白养,还晓得护妈了?这样看来,我又想结婚了,结婚生一个儿子能保护我。”
小风在一旁泼冷水说:
“别做梦了,你生不生的出来儿子还很难说?生儿子也要上三辈子修桥补路,行善积德,这辈子才有那个福份。
你脸瘦,嘴唇薄,下巴尖,一副寒酸苦命相,一看就是一个生女儿的命,搞不好女儿也生不出来,除非是找我这样大福的人中和一下才行。”
“放屁,你才寒酸苦命相,活该打一辈子的光棍。”
“说的好像你嫁的出去似的?这么凶,谁要谁倒霉。”
“我和你拼了……你给我站住,别跑。”
小风当然没那么听话,早跑没影了。
小雪气的把架子鼓打的通通通响,好像敲的是小风,发泄出来了一口怨气,心里这才舒畅了,翻出一把吉他来自弹自唱。
默默就打架子鼓助威,声音响亮,好多次打断了小雪的精彩表演,让她痛苦不堪,却又发不出脾气来。
小雪灵机一动,对默默说:
“我觉得其实你吹笛子是最好听的,好喜欢听你吹笛子。”
好人默默一听这个话,马上不打架子鼓了,改吹笛子了。
笛子再响,总没有架子鼓吵,小雪为自己的聪明机智点了一个赞。
默默一边吹笛子,一边眼巴巴地望着小雪姐姐。
求赞!求很多赞!
“灭良心”的假话说一次就够了,小雪可没有兴趣再说多次,除非两害相权取其轻。
看来,逃避不是好办法,她像太阳,默默像月亮,她走,默默也走,就是要与她面对面,就是眼巴巴地求赞,真是顽强不屈,坚持到底。
逼的她不得不放大招——闭上眼睛,“盲弹盲唱”。
终于,成功躲开了那讨债的眼光。
心里正自得意,笛子停了,哈哈哈!终于坚持不下去了吧?跟本姐姐斗?哼!有你好果子吃。
她嘴角露出了微笑,正准备睁开眼睛重新迎接光明,一阵惊天动地的架子鼓像炸雷一样在耳边响起……
她受此惊吓,淬不及防,用力过猛,不小心拨断了一根弓弦,这下麻烦了。
“死小风。”
她如母老虎般暴吼一声,正想再找小风拼命,回头一瞧,哪有小风?
是那臭小子默默,他还闭上眼睛,一副好陶醉的样子,这哪里是打架子鼓啊?这根本就是劈柴好不好?
怪谁?能怪谁?是她自己“教”出来的好徒弟。
看来,最不好糊弄的就是小孩子了,言传身教,潜移默化。
12点,柳珍雅准时下班,默默一步三回头,他玩的太嗨,有点舍不得离开。
歌剧院很多人嫌麻烦,中午不回家,吃食堂(也要钱的,但比外面便宜,但味道不敢恭维),或者是外面下馆子,也有人早上提前在家里做好了中饭,用保温桶装着,吃的时候还是热乎的。
吃完了,随便长椅上躺躺,或者是找更衣室的矮柜歇歇,一样睡的着,睡的香,比回家还能多睡一会。
这都是多年“战斗”中培养出来的好“习惯”,有时候演出季,忙的像打仗一样,站着睡觉,边吃饭边睡觉,这都不叫什么奇事。
柳珍雅习惯每天回家吃,虽然也吃不了多少,经常是下碗面条对付过去了,但吃饭后,可以在家好好休息,不穿衣服横在床上都不担心,下午两点上班,多则能睡一个半小时,少则也能安安心心睡半个小时。
今天当然也不例外,看默默磨磨蹭蹭的,她只好把他抱着走,离开大门好远了,才把他放下来,还是牵着走,抱不动了,没力气了,感觉好饿,中饭还没吃呢。
回家让默默洗澡换衣服,她做饭,简单的三菜一汤:红烧鳊鱼,青菜,煎豆腐,番茄鸡蛋汤。
速度速度!一个字:快!
半小时搞定。
默默可能玩累了,胃口大开,饿牢里放出来似的,连干了三小碗饭,两小碗汤,菜也解决了一大半,肚子吃的溜溜圆。
柳珍雅也没有客气,比平常多吃了半碗饭,半碗汤。今天好饿,胃口太好,果然是有人抢着吃的饭最香。
一餐饭,十五分钟吃完,还带洗好了碗。
是不是太快了?可是慢不下来啊?你叫我怎么办?
会不会得胃病啊?不会的,我饭煮的很软乎,菜都是好吞好消化的,油盐不多,辣椒很少,没给酱油和味精。
柳珍雅自问自答。
饭后带着默默下去丟垃圾,消消食,然后就赶紧上楼洗手洗脸,上床睡午觉。
感觉也没有睡多久,闹钟就响了,起床,刷牙洗脸,就匆匆忙忙去上班,当然带着默默。
默默比上午那会儿刚刚来这里的时候明显不同了,胆子大多了,自己一个人也敢在排练厅里走来走去,反正一回头就能看到妈妈。
他去找小雪玩,小雪还没有完全睡醒,有气无力地说:“笛子在那儿,你自己吹,我全身发软,不想动了。
默默就自己一个人吹笛子,他站的笔直,微闭眼,嘟着嘴,左手抚笛,右手在洞眼里按啊按的,还假模假样的翻谱子,架势是一个“老师傅”的架势。
可惜吹出来的笛声,比木匠据木头还刺耳难听,把个小雪笑的前仰后合,磕睡虫也笑跑了,终于清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