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真会觉得现在的小孩其实活的蛮可怜的。成天那么多的课外班,那么多的作业和那么多的考试。
现在不是说孩子赢不赢在起跑线上的问题,现在拼的还是家长,拼的是家庭条件。而且据说主要从三个方面,经济资本,文化资本,人脉资本来比较。
经济资本这就不用多说了,家庭条件好的给孩子报个课外班呀,请个一对一的老师呀,肯定都是最好的,家庭条件不好的八成心有余而力不足。
家庭条件好的,可以带孩子去游山玩水开阔眼界,甚至孩子们吃喝玩乐啊,以及穿着各方面,都会更好一些。学个机器人,才艺,都是名师指导。家庭条件越好,带给孩子物质和精神上的也会越多。当然,我说的前提是,人家也懂爱和陪伴。
文化资本说白了是父母的文化素养,家庭环境的熏陶,学历越高的父母可能对孩子这种教育方式或者其他的更有潜移默化的影响和帮助,例如辅导功课像我这样的粗人,小学四年级的数学应用题就已经不会做了,你说我怎么去辅导他?所以我个人认为,父母的一些优秀的品质或者不好的行为习惯,可能会潜移默化的影响孩子,所以怎么教养孩子,其实说白了也是父母的一种修行。所以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要放弃自我提升。
至于人脉资本,可以说这才是父母最重要的资源,这个资本超过了前两条,但是在第一条的基础之上。当然,皇亲国戚也有几个穷亲戚,也不能一概而论。
首先父母压力这么大,给孩子的压力无形之中也是巨大的,别的孩子假期在上辅导班,在提前上六年级的课程,你怎么可能放他去撒野疯玩啊?马上小升初了,难道你没有这种危机意识嘛?
毋庸质疑,我肯定是有的,但是我觉得,人一辈子当中,尤其是童年,也得给他留下一些,让他觉得开心的片段,让他成年以后能去回味,去回忆。
我小的时候最快乐的事情就是,特别盼着暑假的来临。恨不得考完试立马就回老家去。
因为只有暑假来临的时候,我就可以一个人,回到我的外奶奶家(姥姥),或者是奶奶家去过暑假。
虽然也就相距几百公里,但是那个地方,是如此的,令人魂牵梦萦。那虽然没有特别多的零食,也没有电视可以看,也没有其他的小伙伴可以玩。但是那有驴,有羊有狗,有猫有鸡,还有成片的山和土地。还有朴实的亲情,还有爷爷奶奶。
我记得那些时节,胡麻花开。淡蓝色的花朵,随风飘摇,那种花海起伏的仿佛浪涛的感觉,可能是我至今脑海里留下的最美的画面。
还有那成片成块的粉色的荞麦花,那红色的茎杆绿色的叶子。荞面饸饹,只有农村人结婚的时候,去吃那种喜宴上的荞麦面,纯纯的肉臊子,一碗肉汤可以捞五六次面。
我最不喜欢吃的是纯纯的黄米饭,我会哭着跟我的大舅说,扎嗓子,扎舌头。
但是我很喜欢喝那个米汤,纯纯的米汤。最简单的美味就是黄米饭里,拌一筷子的过年腌肉坛子里的猪油,稍微撒一点盐,再就一块白萝卜,或者是腌好的韭菜丁。
山里面买菜尤其困难,而且没有冰箱,所以基本上家里都会储存一些西红柿,辣椒,芹菜,莲花菜之类。
每当远远来一辆车,能看见车的所有人都会伸长脖子看着,看那辆车拉的是什么?是来卖水果的还是来卖菜?
我八岁学会做饭,妈妈上班的时候三班倒,我就会炒简单的土豆丝和酸菜。忘了那年暑假我几岁,但是我给我老叔家炒了8个菜,把他家所有能吃的菜全做了。原本以为会得到一次夸奖,后来小妈发了很大的脾气,才知道那是人家储备一周的菜。
爷爷还是护着我的,说我也不知道家里的情况。那顿饭吃的是那样的尴尬,简直难以下咽,我小妈的脸就像冬天的阴天。
我说是回去过暑假,其实就是回去偷偷给爷爷奶奶送零花钱的,每次我也会说,你们收好,不要给我小妈看到了。但是我也知道最后那钱还是会花到小妈的那几个孩子身上。
白天,太阳如同火炉一般炙烤,我终于知道为什么那个地方会出现那么多的红二团。到了晚上,因为早晚的温差比较大,所以晚上会冷,可是天空中的星星是那么多那么亮,好像很多的明亮的灯在闪烁。
小时候的糗事大多已经忘记,只是跟着比我大2岁的老舅和福红小姨去放羊,结果实在走不动了,就让老舅背着我走。
如果说当时我只是个孩子,才比我大两岁我的老舅其实也是个孩子呀。所以他怎么可能背得动我呢。没有办法,就让我骑在老骚胡身上。
所以,两个手紧紧的抓住羊角,腿紧紧的夹着羊的脖子。可能是羊觉得有点儿缺氧,或者是有点儿费劲,所以走不了几步,就会使劲把我甩下来,我就趴在地上哀嚎。
去放一个羊,能哭好几鼻子。
最喜欢的是去地里收麦子,我可以骑在驴身上,或者是骡子的身上。会有专门的人,牵着缰绳扶着我,然后坐的很高,有一种专属的被在乎和呵护的感觉,有点像那种骄傲的将军凯旋归来的感觉。
没有成熟的麦子嚼在嘴里,是会嚼出那种麦麸的感觉,有点像泡泡糖的感觉也是从那个时候才知道,土豆其实是开花的,而且是会结果子呢。土豆结的果子就像绿色的小西红柿一样,不过是不能吃的,大多数会被摘掉扔了!
我对故乡的印象,实在是少的可怜,因为我从三岁以后来银,期间回去的次数也屈指可数。
所以到现在记忆深处的那些,画面和片段,就显得尤为可贵。
奶奶去世那年好像也是胡麻花开的时节。
爷爷去世的那个时候,也是胡麻花开的时节。
我只记得那个院子里很乱又很热闹,很多久未谋面的亲戚都赶了回来。当时院子里白事的热闹场面跟爷爷一个人寂寥的身影,在桃树园子里孤独,缓慢的身影,重叠在我眼底。转眼再看,他就一个人躺在哪里好像只是睡着了,我轻声叫了几声爷爷,爷爷!他不再翘着胡子,转过头来笑着说,嗷呦,我的孙丫头回来了!
一层水汽就蔓延了上来。我们家族里向来极度重男轻女。只是在我父亲这一支上,我们家没有儿子,我又是长女,所以从小我是爷爷带大的,带到两岁半。我也是在孙女里面唯一被爷爷看中疼爱的一个。因为他们都说,我爸的性格就最像我爷爷,我的性格又最像我爸。
18岁那年胡麻花开的时节,我站在远处,看那些人抬着厚重的棺杶,看我的姑姑婶婶们前一秒还在哭天抹地,后面已经各奔东西。
我站在不高的山脊上,心里泛起些许悲哀。这一生,再过暑假,我还能去哪里?我还能去投奔谁?倚靠谁?怀念谁?
往后余生,恐怕我都没有机会再回来了。那块干旱而贫瘠的土地,却可以滋养着淡蓝色的胡麻花,还有那粉色的荞麦花。
那个交通极度不便利的山村,没有公交车,要靠坐摩托车回去,最早是驴拉车才能回去的地方,那个父辈可以称为家的地方或者是根的地方。
生完霹雳贝贝第二年,又抽空清明回了趟老家,去上祖坟,那也是十年以后的事情了。
距离现在大约又过了十年,人生又有几个十年?
故乡被搬迁,移民,古老的焦家畔也不复存在。只是我知道,祖坟还在那里,根还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