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我如何不爱它

                                          文/程玲燕

      《灯如红豆》，是九年级第三次模拟考试《读·写》部分的一个现代文阅读材料。我喜欢它，如痴如醉，爱不释手。它质朴，读它，生活气息扑面而来，如见乡野中身着蓝底白花，扎着头巾的农妇，亲切、让人踏实，想要与之贴近。它精巧，灵动，读着读着，就发现，这个乡野农妇是位蕙质兰心、值得反复用心去品味、咀嚼的不俗之人。

        我爱它巧妙的构思，它以“灯”为线索，贯穿全文，使结构严谨。

        它用诗句“灯如红豆最相思”来开头，自然而然，王维的“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涌上心头。这个头，开得情意绵绵，开得令人浮想联翩。既照应了题目，又奠定了全文的感情基调。

        第二段，如今作者远离家乡，奔波在城市一隅，看着组成夜光的无数盏灯，生发联想，勾连起“童年、少年时陪伴我的那盏小油灯”，对家乡、对亲人的思念油然而生。“灯”是慰藉，是温暖，“望着望着”，眼泪情不自禁地流下来，自然引出下文的故事。第三段，“是的，不止一次。”又紧紧与上文连接。

        接着，围绕“灯”，精选母亲灯下赶做鞋子、父亲灯下对账两个生活片段，情感表达真挚动人。 新年前，腊月里的每一晚，母亲受着冷，熬到下半夜，纳鞋垫做新鞋。母亲辛苦操劳，温暖着孩子们的心，生活再难，给孩子一份新年的热望，这份爱无微不至、细腻感人。父亲年底为了算错的两毛钱，点灯熬夜，使得“我”明白“认真、公道、善良地对人对事，遇到疑难、遇到诱惑、面对选择时推己及人，一定会受人尊重，更重要的是不会步入歧途”，无须刻意训导，身教胜过言教，这是精神上的引领。两个材料选择精当，截取了最能表现人物闪光点的一面来描写。

        第四段的结尾“母亲的辛劳可想而知”与第五段的开头“春节前的母亲是最忙碌的”衔接自然紧凑。第五段的结尾“年年如此”与第六段的开头“直到今天”，通过两个写时间的短句，过渡无痕。

        结尾段与开头段呼应，呼应中力求变化，“书似青山常乱叠”，书也是一盏灯，点亮心中的灯，人心就会多一份光明、宽松、悲悯与深沉，文章主旨得到升华 。

        我爱它多种表达方式相结合的写法。文章写了两个有关母亲的段落，但表达方式不一样，第四段以记叙为主，第五段抓住母亲动作的细节做了描写。一个是简洁地几笔叙述，一个是浓墨重彩地描写。写法多变，读起来不单调、不乏味。关于父亲的片段，也是动作描写。第六段与第八段，运用抒情、议论的表达方式写出母亲与父亲在“我”人生路上的重要作用，他们如灯，一个照亮生活，一个照亮精神。母亲竭力照料“我”的日常，父亲熏养“我”高贵的灵魂。第九段结尾一句，也是议论结合抒情。

        我爱它在遣词造句上下足了功夫。

        第二段，“经常”这个副词修饰“看”字，可见作者无时无刻不把想念家乡，想念亲人之情寄托于那迷人的夜光。第五段对母亲的描写中，一连串运用十五个动词将母亲纳鞋垫的费劲，扎伤手的疼痛，继而做鞋的隐忍，像放电影般细细呈现眼前。“夜夜”“交替”“使劲地”“紧紧地”这些修饰动词的副词，作用不容小觑，一个形容母亲在油灯前熬夜做活时间之久，一个写出拿锥子和针线有先有后，讲究秩序，一个表现纳鞋垫是个力气活，胳膊上得有功夫，还得借助膝盖的力量，一个体现攥得程度，可见疼得厉害。同样，“一抖”“一扔”的“一”这个数词，也写出针扎指尖、十指连心、难以忍受的疼痛。“嗤嗤地”拟声词的使用，调动了读者的感官，仿佛回到了我们每个人的小时候，油灯下，母亲做活，我们缩在被窝里看着母亲，油灯伴着我们嗤嗤作响……

      “不但是定了量的”“而且也是限了时的”，谁给定了量？兄弟姐妹还有“我”，一双新鞋不能少，一件新衣不能少，母亲心中有量器。谁给限了时？过年的倒计时给限了时，白天辛苦张罗一家人吃喝……晚上要做新衣、浆洗旧衣……一天不够一天用，离年根越来越近，母亲得赶着时间做。“不但……而且”，递进的关联词使用，制造出一种紧迫感，要保质保量按时做出活计，母亲背负着一家人过年的希冀与快乐。

      第七段，连用三个“天天”，“天天计工分，天天整理账，天天点亮这盏灯”，父亲对待工作的认真负责可见一斑。“哈”“跺”“锁”“转”“拧”“走”“坐”“摸”，深冬天寒，父亲难以入眠，为少算的两毛钱着急不安，那是“一个壮劳力两天才能挣到”，同样是老农民的父亲深知这两毛钱的分量，事关别人家的口粮，他体人责己，不敢含糊。他对孩子温和慈爱。这样的父亲是顶天立地的，他是孩子心中的一杆秤。

        我爱它美丽的句式。

        王君老师在《散步》一文中提出一种叫首尾圆合的句式，她总结这种句式的作用:内容相呼相答，形式相扶相持，思想相辉相映，情感相融相生。例如:“母亲要走大路，大路平顺；我的儿子要走小路，小路有意思。”“我蹲下来，背起了母亲；妻子也蹲下来，背起了儿子。”《灯如红豆》这篇文章也有这样的句式，“冬天到了，要把单衣单裤洗净续上棉花做成棉衣。夏天来了，要把棉絮掏出来洗净变成单衣。”“姐姐的衣服小了，要给弟弟穿，须把女装改成男装。哥哥的衣服要给妹妹穿，又要把男装改成女装。”“长的要改短，短的要加长。”余映潮老师称这样的句式为对称句。

        这样的句式，文中还有一例，“远处望是整齐、灿烂的，如安卧的长龙；近处看，是柔和、恬淡的，如沉思的哲人忧郁静谧”。“整齐、灿烂的”“柔和、恬淡的”四个定语修饰同一本体“城市迷人的夜光”，但又分别服务于两个喻体，表现出修饰语的角度美；四个定语各有停顿，语速舒缓，表现出语音之美与抒情之美。“安卧的”“沉思的”两个定语修饰喻体“长龙”“哲人”。

      “是的，不止一次。”“年年如此。”，句式短小，却分量十足，别有一番滋味，简洁的话语中语气肯定，分别传递出“我”无数次的、日日夜夜的思念和母亲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辛劳。

        我爱作者引用的纪昀为自己书斋题写的对联，“灯如红豆最相思”是有情人的浓浓思念，“书似青山常乱叠”是读书人的通达洒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