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娃爸爸是个做事有计划的人,我看书上说,爸爸需要为孩子未来做些规划性的引导。在这方面,爸爸的确做的很好。
雨娃的幼儿园上的毫无争议,但上小学我和雨娃爸爸讨论了很多,爸爸坚持要上教会学校,为了儿子持守信仰,同时也为了规避公立教育的弊端。我是比较纠结的,因为我们所住的大院北门和东门各有一个还不错的学校,上教会学校就要搬家,不知道要漂泊到什么时候,而且教会学校能不能持续办下去也不知道,教会学校没有学籍,高中毕业后不能考国内大学,出路也是个问题,不过最后我们还是选择了教会学校,用基督徒都懂的话说,让上帝开路吧。
雨娃上一年级的时候,香草山刚刚办到二年级,一年级孩子很多,好像有15个,开学前两位非常年轻的老师就来家访,了解家里和孩子的情况。两位老师人特别温和,笑眯眯的,让人很有好感。这就是雨娃的班主任和副班主任。
开学后的雨娃非常喜欢学校,老师特别有爱,对孩子的关心无微不至,好像妈妈一样,学校也是尽量为孩子考虑,雨娃很喜欢上学,不仅是因为在学校放松,和老师同学亲密,还有就是学校很重视音乐教育,每个孩子都在学习乐器,雨娃在这方面比较突出,他喜欢这种出众的感觉。
时间很快,在香草山读了五年,一直我们非常感激学校和老师给雨娃的关爱。但是,我们打算高中毕业送雨娃出国上大学,但他的英语水平还是一般,我们试图给他课外补习英语,却因为时间少效果不大,曾经每小时三百元请外教上课,时间不够钱也不够。所以我和爸爸开始考虑换一个英语相对强一些的学校。
ZLJXH学校在主内也算是比较有特色的学校,外教多,全英文教学,只有数学和语文用中文上,据说这个学校毕业的孩子去国外上大学语言完全无障碍。经过一年多的排队等待名额,终于2017年年初被通知可以入学。
入学前的暑假雨娃喜忧参半,高兴的是假期完全不用写作业,因为要离开香草山学堂,但新学校英语难度较大,假期需要补习英文。雨娃不喜欢换学校,在香草山已经非常习惯,老师和同学都像家人一样亲切,上学对他来说很轻松,边玩边学也可以做个好学生,其他的精力基本上都用来走神儿、发呆,搞怪耍酷,捣蛋之类的。我为了让他有心理准备,一直提醒他新学校会非常吃力,需要他全力去学习,也许还会因为作业写不完哭鼻子呢!雨娃平静地说:“妈妈,你放心,我每天都会哭几场的!”但是,假期还是悠闲地玩过来,每周三次我去医院他就一个人在家,做了很多手工,每天看看《小鬼当家》系列电影,自由自在爽的不行。
终于开学了,雨娃西装笔挺地去上学,到学校了被人家笑,因为只有周三有敬拜需要穿正装,平时可以随意。
新学校的确让雨娃压力很大,第一天我接他放学,急切想知道他感觉如何,他很淡定,说“不错呀!很好!”第二天还是笑呵呵地说还不错,我很高兴他这么容易适应新的环境。但第三天,雨娃就发烧了,先是低烧,然后高烧,有点乏力。雨娃问我,“妈妈,压力大会不会生病?”我说“会的,你是压力大了?可是爸爸妈妈有心理准备,你只要慢慢适应就可以,不要求你怎样,考试成绩也没关系的呀!”,雨娃不好意思地说,“可是我对自己有要求,我在以前学校轻轻松松学的挺好,在这里我成了最差的,我不喜欢别人对我失望!”我的安慰并不能让雨娃松弛下来,我真希望雨娃是个没心没肺的孩子,那样就没那么大的压力了。
病了三天,终于可以上学了,雨娃说在学校的时间真的都是在学习,一分钟都不浪费,效率特别高。新学校的作业也多,即使他停了数学和语文,也要写作业一两个小时,开始几天放学后总是很疲惫,会先躺在沙发上睡半个多小时,然后再起床来写作业。
有一天终于写完作业,天已经黑了,我带他出去散步,雨娃玩了一会儿滑板,坐在我旁边,轻轻地说,“我好想我的同学啊!”他给我讲很多班里八个人时的快乐事情,那种想念我完全能够体会到。我唯一能说的就是,在我们人生每个阶段都会有离别,离开熟悉的环境,换到新的环境,我们并不能因为不想离开朋友而改变将来的计划。看他那么想念同学,我有些心疼,孩子顺服了我们对他的安排,离开喜欢的学校,离开自己朝夕相处的朋友,现在压力又大,的确不容易。我突然想到,“咱们去找以诺吧!”,雨娃愣了一下,摇摇头说,“算了吧,太晚了,爸爸说半小时就让我们回家呢!”我觉得也许见到同学,可以缓解他的低落情绪,就说:“没关系,我们去玩二十分钟就回家,那也可以解一解你对朋友的想念啊!”雨娃有点兴奋,我俩第一次同时骑一个滑板车,飞快地向以诺家跑去,黑灯瞎火中找到了以诺家。
以诺见到雨娃有点吃惊,两个人有点羞涩也很高兴,立刻就开始聊天,大概就是聊新学校和原来的学校,我见到了儿子久违的笑容。二十分钟过去了,我们道别回家。雨娃心情轻松了很多,我跟雨娃说,周末我们还可以约上他们一起玩,因为我们并没搬家,朋友还可以经常见面。
第二周雨娃就好了很多,班主任老师知道他的不适应,抽空还给他补课,也安慰他不要着急,可能用不了半年就赶上了。
雨娃的焦虑慢慢好多了,笑起来又有点无所谓的样子了。自从病退回家,我每天陪雨娃的时间多了很多,雨娃的喜怒哀乐都在我的眼里,这种感觉很不错,我有时看到非常优秀的孩子,多年之后被优秀所缠累,最后结束生命作为解脱。我不知道为什么孩子宁可去死都不愿把自己的挣扎告诉父母,作为爱他胜过自己生命的父母,这应该是很可悲的。我希望做雨娃的朋友,对他的软弱他的伤心他的无能为力以及快乐感同身受。我总觉得雨娃性格有很多和我很像,所以当他把自己的想法和感受告诉我时,我总能想到自己曾经的童年以及自己曾经的感受,不过,我也有些困惑,我对他的感受太过认同,会不会让他也太认同自己的情绪?包括好的和不好的,尤其在他失望伤心时,我常常会想帮他从不好的情绪里出来,这反而剥夺了他自己成长的经历,所以我也在调整,即使我可以补偿雨娃,或者可以帮助他开心起来,也不能每次都去帮忙。
我家有张我和雨娃的照片,是雨娃一岁多时照的,和每个妈妈一样,我的脸上洋溢着的满是亲昵和爱,奇怪的是,直到现在,我见到雨娃,也还是这种心情,和小时候没什么区别。
我有时会看到陌生人在路上训斥孩子,我其实不太理解曾经可以那么亲切的妈妈的脸,怎么可以变得有些可怕?陪伴雨娃的时光,也是我愉快的时光,我常把小时候玩的游戏讲给雨娃听,也会带他玩。有一天放学后,我带雨娃去公园骑车,之后在花圃边停下来,一起玩扒土游戏。就是堆个土堆,上面竖一根木棍,轮流扒土,谁扒倒了谁输,谁输了谁要把自己的东西清理并扔掉,输几次扔几件,这是最近我在实践极简生活,结果雨娃输我八次。
这种游戏应该算幼稚,但我和雨娃都喜欢玩,我尤其喜欢摸土的感觉,好像这时我回归了自然。
雨娃上新学校已经快一个月了,慢慢他的不好情绪越来越少。其实他还在想念香草山的同学,也常常想去找他们,但是我总觉得雨娃的热情比别人多很多,所以偶尔会失望,我希望雨娃对人真诚守信,但我也告诉他,交朋友也要懂得距离和分寸,不能太依赖别人。其实,在我小时候,我交朋友时完全没有注意过分寸和距离,我喜欢的同学和朋友,我们分分钟不想分开,我也很少会失望,因为别的朋友也是这样,每天黏在一起。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好像不太一样了,孩子似乎都懂得分寸,或者父母就设定了分寸,我有点困惑。雨娃从前似懂非懂,有一次和四个同学约好下午打乒乓球,结果他放弃学校的义卖活动,等别人加上找别人花了一下午时间,同学都没有去,而是一起参加了学校的活动,那天,雨娃又疲惫又伤心,最后回到家,关上门大哭。哭过了,我告诉他,即使是好朋友,也不能把自己的快乐依赖在别人身上,也要有自己的兴趣,否则会失望的,雨娃那次好像明白了。但他只要答应朋友的事,几乎不会改变,记得非常清楚,完全不像他平时马马虎虎的性格。这一点,也像我。
雨娃学校生活很不错,他很喜欢这种高效率还有自学的学习方式,尽管有点辛苦。遗憾的是,学校没有时间和场地活动,所以我想在他放学后带他去公园骑车或者散步。有时我们还会带上小霾,这也是小霾最快乐的时候,跟在雨娃后面颠颠地跑来跑去。
前段时间天气还是有点热,尤其大太阳的时候,每次骑车到了小区的小不点超市,雨娃就会假装擦汗,然后笑嘻嘻地说,“好热啊!”我心领神会,拿钱出来,每人一个小布丁,坐在超市边上的长椅上吃。雨娃说,在香草山,放学了他经常和以撒还有以诺来小不点超市,一边聊天一边吃点好吃的,那感觉特别好。雨娃说他对小不点超市特别有感情,好像从小就在这里买好吃的。我想雨娃很了解我的心理,他这样说,我就会希望他一直有这种美好的感觉,所以更容易答应他坐在超市边吃冰棍儿。我其实也喜欢这种感觉,就好像是两个朋友,在度过悠闲的下午时光。
快十一放假了,雨娃可以放心地玩玩,我们又可以悠闲地过上几天,我喜欢不忙碌的生活,雨娃也是,他甚至现在已经开始羡慕姥姥姥爷的退休生活,每天按时起床,吃饭,上午去公园做操,和朋友打牌,聊天,中午吃饭睡午觉,下午再去公园和朋友一起消磨时光,我觉得好笑,这么小的孩子怎么可以这么虚度光阴?不过,我也蛮喜欢这样的日子,有吃有喝,有朋友,有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