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下午下班时,老王终于来到了车间,见到我后,开门见山地说:“阿何,听说你找我?”
“是的,”这没什么好忍瞒的,我说,“老王,他们在赶货的时候撂挑子不上班不对,但你把他们关在宿舍不让吃饭也不好吧?”
“这有什么不好的。要吃饭就要班班,不上班哪有饭吃?”老王还是和平时一样,说着那套丛林法则,“不过,我给你一个面子,只要他们答应复工,我立即让他们吃饭。”
“这……”
“没那么多这啊那的,想吃饭必须上班,不然就在宿舍里饿着,我倒想看看谁熬得过?”
“好吧,我去试试。”我走出车间,来到宿舍楼前。有治保员领着我上楼,一间间打开门让我们进去当说客。
几十间宿舍走了个遍,就只有个女工答应复工,男工一个都没有,在华仔他们宿舍,他们连门都没有让我进,直接吃了个闭门羹。我知道他们是为我好,不想把我也陷入事件中。
晚上加班,在快下班时,老王又安排我去了一趟宿舍。或是因为饿坏了,我稍一做工作,有二十几个工友妥协了,并“自愿”要求上通宵。
老王呢,终于露出胜利的微笑。一百多人的工厂,现在终于有一小半人投降,再加一把火,倒看他们能撑到何时。往常晚上加班是没有宵夜的,今晚厨房送来一大桶肉丝面,上面一层厚厚的油花,整个车间都弥漫着肉香味。吃完后,老王表示,只要今天来上班的,每人都加工资三十元。当然,明天来上班只能加二十,超过明天,无论是谁,一律炒掉。吃完,通宵也不用加了,全部都回宿舍休息。并且,宿舍门上也不再上锁了,只有治保员还在楼梯口守着,不准人下楼。
我回到宿舍,华仔他们并没有回来。我去哪几个班长的房间,敲门,明明里面有人但没有人开门。我隔着门对华仔说:“华仔,我知道你在里面,开门吧,有什么事大家当面前说,我去找老王,尽量满足大家的要求,行吗?”
华仔技术上有两把刷子,只要好好沟通,老王多少也会给他三分面子。但这样不说话,天王老子也帮不了他。
“华仔,你说句话啊。”我知道这些班组长很多都是他手把手教出来的,他不说话,这些班组长心里就是想上班也不敢出来。
“师父,门就不开了,你就让我们再商量商量,明早给你答复,行吗?”华仔终于说话了,虽然没开门,听语气多少有了回旋余地。我不好再说,回宿舍睡觉,但愿明早不要让我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