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月无戒学堂的小说领读课是由十三弦老师领读作家郑执的长篇小说《生吞》。
《生吞》是郑执的转型之作,对固有青春文学范式进行了有力的颠覆。他为“80后”青春写作里的城市进行了祛魅,还原了欠发达城市中的底层风景。同时,不沉溺于自我经验的私语化表达,而是设置了跨越代际的视角,描绘了两代人的生存镜像,传达了社会现代化进程中被遗忘的工人阶级及其后代的时代阵痛,并探讨了阶级分化下人性的人性的光芒与阴翳。2022年8月,改编自《生吞》的犯罪短剧集《胆小鬼》在优酷上映。(资料来自百度)
小说采取双线叙述,分别以第一人称(王頔)和上帝视角(冯国金)进行叙事,在一件悬疑案件中讲述了一段残酷的青春故事。作者采用写实手法,所有虚构场景都能在沈阳找到原型,譬如小说开的金姓洗浴中心、黄姝跳舞的迪厅、黄姝尸体被发现的地点铁西区鬼楼、第二个女尸所在的八卦街等。
小说大致情节:2003年冬,十七岁的少女黄姝被奸杀,全身赤裸被弃尸于“鬼楼”前的雪坑。此案震惊全市,重要嫌疑人秦天在追捕中重伤成为植物人,作案手法和动机成迷。2013年,又一具年轻女尸在同个雪坑内被发现,凶手作案手段完全复刻十年前。但是秦天早已去世,追查此案的老刑警冯国金再次坠入迷雾。随着尘封旧案重见天日,一段深埋在五个少男少女间的残酷青春往事浮出水面,真相远比案件更残酷。
第一节课的领读主题:小说开篇如何设定才吸引人
一部小说的开篇,往往是从楔子或者第一章开始的,那么在开篇中我们能做些什么?又可以为读者提供什么信息和线索?
《生吞》的开篇是从楔子开始的:
以“金”字头命名的洗浴中心在本市至少有五家,那还是2013年以前,如今可能更多,也可能更少——2016年以后,我再没回去过,所以不清楚。2016年我妈搬来深圳给我带孩子,直接把我爸的坟也迁过来了,摆明了没打算再回去,说那里已经没什么值得挂念,我反正无所谓——说回洗浴中心,那五家金字头都是同一个老板,准确说是同一拨,一共七人,在部队里拜过把子,有钱一起赚,后来陆续复员转业,其中一人的爹是军区后勤领导,有资源,由他牵头,几人先跟老毛子搞了几年边贸,后揽工程搞拆迁,最后进军餐饮服务业,开酒店,干洗浴。七兄弟一股绳,社会上没人敢惹,四十岁以后,出门别人都叫爷。刚干洗浴那会儿,七兄弟就对外放话,往后市内所有洗浴中心起名都不准带“金”字,否则后果自负,所以但凡在本市见到“金”字打头的场子都是他们的,除非赶上严打,平时踏实消费,老板方方面面摆得平,但千万别想在里面惹事。七爷排行最小,但归他名下那家洗浴最大,叫金麒麟,2003年出了次大事,七爷的司机在自家场子里让人给砍了,泡澡池子染成红海,二十米长的景观鱼缸里养的两条小鲨鱼闻到血腥味都疯了。砍人者是个中年男人,警察调出监控,男人在前台领了手牌,换了拖鞋,但没人注意到他从背后的女款书包里抽出一把剁骨刀,几步穿过更衣室,直奔池子里正泡澡那司机,十三刀,一共不用八秒,司机背后文的青龙被砍成几截,后脑那刀最深,在场的几个小弟没一个敢上前。男人砍完背回书包,刀随手扔进中药池子里,穿着拖鞋径直走人,手上的血一路滴至门外的停车场。那天是腊八,刚下过一场大雪,地上像开了一串梅花。
中年男人自始至终没说一句话。
高磊是我初高中六年的同学,如果非要说一个算得上好朋友的人,那高磊应该就是——其实,本该还有三个人,冯雪娇、秦理、黄姝。初二那年,加上我跟高磊,五个人一起发过誓,誓言具体内容是什么不记得了,大概跟七爷和他那六个把兄弟说过的大同小异吧,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今生不离不弃。
但我们谁也不知道,至少我不知道,人生到底从哪一步开始走错,以至于多年后的我们形同陌路,相遇离别都像发生在梦里。而如今,其中两个人也许已经在另一个世界里重逢,正一起似笑非笑地看着活人继续享福或是受罪,像看戏一样。
在这部分内容中,作者先是提供了背景信息,借此交代了社会环境。接着又写了一件引起轰动的大事,在其中传递了一个信息,即坏人和好人做了错事后的差别,这成为小说中很重要的核心价值观(当然不是作者的价值观)。另外,还写到了当年几个年轻人的誓言与结局。
以上是小说开头部分我们所能看到的所有信息,不管是哪方面的内容都足以吸引读者往下看。
所以,在小说开篇交代背景,提出整个小说其中一个中心观点,交代人物关系,是小说开篇应该做到的三点。
然后十三老师又提出了几个问题:
当我们要开始写一部小说时,通常第一件事是做什么?是写大纲还是拟人物形象或者提前梳理事件?小说开篇中的信息有什么作用?它们的存在有没有引起读者最深的好奇?
问题一:小说前端中有几个主要的人物在出现?从开头到144页或者更往后他们在整个故事的哪个部分?是在故事的开头还是在故事的几分之几?
这个故事有两个人物线索,他们是从事件的五分之三处开始写的。小说开始是从人物写到事件的。
建议大家要开始写小说时,从12345的3开始写,大纲也从这个部分开始去写。
问题二:如何写楔子?
要在楔子中写出背景中的社会环境与主要的社会矛盾,写出人物价值观矛盾,写出人物关系并抛出主要事件,但保留悬念。
从第一章开始,学着在故事中段去开始写你的故事,这样在写的过程中,无论是基于事件的推进还是时间的顺叙或倒叙,你的故事都不会偏离你想要表达的故事中心
这本书中值得学习的一些写法:
①小吴认出他来,擅自跟在后面往旅馆走,对讲机跟手机都落在车里,来不及通知其他同事。幸好在旅馆门口没漏过冯国金的眼睛, 跑楼梯紧跟到房间,冲进去时,小吴跟逃犯正彼此卡住手腕跟脖子僵持不下,逃犯的右手已经摸到枕头底下了。冯国金率先扑上前按住枪,虎口死死卡住击锤不放。
②越冷的地方年越长。在东北,过完十五,年才算完。听说南方那些大城市的人,初五之后就把日子过回正轨了,该做买卖做买卖,赚钱没有嫌早的,人家天气也允许。
③为此,妻子杨晓玲跟他越闹越凶,兴头上还 互相推搡两下,久了都疲了,最后干脆商量好,年过完就分房睡。非等过完年,是因为女儿娇娇初三下学期就要去育英中学远在开发区的封闭校园寄宿了,打架多少背着点孩子。育英中学是全市第一重点,女儿在班里成绩中游,冯国会已经很欣慰了,不出意外,将来考个全国排名前二十的大学是没问题,最好能去北京,离家近点。只要女儿优秀,其他的不痛快他都无所谓,夫妻到这个年纪,谁家不一样?
这三个句子会让读者感觉很真实,感觉很接地气。
到了半夜,“鬼”到处乱跑,大喊大叫,还有过失足坠楼摔死的,更邪了。33号楼终于符合外人的想象,鬼楼的帽子算扣实了,钉子户们也撵累了,习惯了。在这种地方住上十年,自己是人是鬼都分不了。冯国金问,尸体怎么发现的?那大坑离楼有一百米,周围连条狗都没有。老张说,想捡几块砖头在阳台垒个花坛,坑周围堆的都是砖头,以前还堆了不少建材,都被人偷走卖了。我溜达到坑边就看见了,当时已经盖了一层雪,认了才看明白是人,还以为是商场扔的假模特。
这样的句子平淡的写实,但读者就是会觉得:是这么回事儿。
我有一度用语言无法阐释清楚那一瞬间的失落,直到多年以后才幡然醒悟,那一刻的她跟这个世上一切美丽的事物并无两样,被世人分享才是造物主赋予她的使命,既似遥不可及,又能轻易染指。假如当年的我天赋异禀,拥有足够智慧懂得这个简单道理,我一定会选择无视她。因为无视是逃避痛苦的最好方法,后来的许多年里,我都是如此面对人生中那些险些要我命的痛苦的。
这个段落展现了作者无处不在的能让读者对号入座或者引起读者思考的观点。
作者在很多叙述中都有这样的文字,是作者自己的疑问或者是观点,也是在跟读者分享作者的思想。
本节课分享的重点:学习小说开篇构建思维,以及不吝啬跟读者分享自己看法的写作方式。
感悟:在这个方面自己很欠缺,今后在写小说的过程中也要学着将自己剖开,表达自己的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