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订的时候你重写了这一部分吗？
没有激情了，就像一个房子造起来以后，再怎么装修，也改变不了房子的结构。
——小说一进入八十年代，就严肃不起来了。因为社会生活中充满了荒诞和黑色幽默。
——过去我们强调一部作品的整体性。
我觉得应该对“整体性”有新的理解，不能说小说风格前后统一就是整体的，中间风格发生变化就丧失了整体性。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眷恋。每个人生命过程当中都被一些和生命无关的东西所占有。
——我觉得一个小说家他不应该去考虑整体和片面的关系，哪个地方最让他痛苦，就应该写哪个地方。
——这是一种真正的历史，是比教科书上更加真实的、更加让人痛苦的历史。
——他们的马列主义都是用来打人的，骨子里根本就不相信。
——每个人的灵魂深处都有污点，每个人都有一些终生难以释怀的东西。
总有一些东西的价值被你放大了，其实没有那么重要。
放大了某事物的价值，然后产生了一种病态的冲动去疯狂地追求，其实完全不需要这样。
我在写《丰乳肥臀》这篇小说时，也无法左右自己，这也是作家写作中经常碰到的一种现象：小说中的人物摆脱了你，战胜了你，人物自己要这样做，我无法左右他。
——在现今，信息的交流是如此的便捷，你要搞一种纯粹的民族文学是不可能的。所谓的纯粹的民族语言也是不存在的。
——我甚至认为作家这个职业应该是超阶级的，尽管你在社会当中属于某个阶层，但在写作时你应该努力做到超阶级。你要去努力怜悯所有的人，发现所有人的优点和缺点。
中国缺少像托尔斯泰、陀思妥耶夫斯基这样的作家。多半是因为我们没有怜悯意识和忏悔意识。
我们在掩盖灵魂深处的很多东西。
八十年代的一批年轻作家的自嘲式写作，敢于自己践踏自己，当时也让人觉得痛快淋漓。
其实这仅仅是对流行话语一种反动，对权威的一种消极反抗，也可以说是一种高级的无赖。
看起来不把自己当人，其实正是用这种方式争取做人的权利。这种方式是对外的，是愤然而不敢正面冲突的变种，看起来是在骂自己，其实是在骂别人。
这就像小孩子的自虐，看起来是毁坏自己的皮肉，实际上是在刺激父母的心。
这样的方式与灵魂深处的忏悔完全不是一回事。一种是宗教情节，一种是人生态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