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烟花早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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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二叔有人命纠葛的神鹰是大队长,长的高高瘦瘦的,住在南队,从此以后我们也很少去南队,康海是村支书,两人为了自己的利益,大队长神鹰把刚高中毕业的女儿要嫁给村支书的大儿子。

大队长的女儿叫烟花,人很漂亮,在村小学当民办老师,给我们代过课,那时候我和二叔的小儿子海哥在一个班里上学,因为海哥知道烟花是他仇人的女儿,上课就故意捣乱,和烟花老师做对,不听课,他小小的心灵装满了仇恨,没有想过自己不学习是害了自己,在仇人的女儿授课时,他是听不进去任何知识的,永远一副仇视烟花老师的模样。

听说大队长要把女儿嫁给村支书的大儿子,村民们都议论纷纷,听说烟花老师也不愿意这门亲事,但是拗不过父亲的大腿,就这样嫁给了村支书的儿子康乐,婚后没几天就吵架回了娘家,死活不愿意再去婆家,被她大队长的父亲又劝送回婆家,烟花老师后来没有再回娘家,娘家已经不再是他们的容身之所。他选择了喝农药结束自己短暂的一生,因为抢救不及,终还是离开了这个世界,不知道她的父亲心疼吗?后悔吗?或许他一生只为名利,并不把女儿的幸福看的那么重要,不然也不会逼迫女儿跟自己不喜欢的人结婚,婚后不合又逼女儿回去那个火炕,听村里人说,烟花老师喝农药不止一次,也是绝望了才选择了轻生。

芳龄18岁,正是美好的年纪却如她的名字一样,燃烧出灿烂的一瞬间就灰飞烟灭。让人叹息!

奶奶自从二叔去世后一直郁郁寡欢,听说仇人的女儿死了,她咒骂着:“老天有眼,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让他也尝尝失去亲人的滋味!”

我不懂大人之间的恩怨,只觉得烟花老师死的可惜,像一只猫,一只狗一样不被重视,农村有个说法,太年轻了不能做棺木,要实埋,听说烟花老师就被卷了一张炕席,挖了一个土坑实埋了,而且埋在荒芜人烟的沟边边,多少年过去了,我仍在想20世纪了,为何农村女性的命运会是如此?轻如草芥,被当成换取利益的砝码交换,如果烟花老师没上过学还好,她也许不知道人生有很多活法,她也是上了高中,明白人生不该只是嫁人,生娃一辈子的。有了自己的人生想法的女子,咋能如此屈服父亲的安排?烟花的离开,像一个梦魇,很多年来,我一直为她的离开惋惜。她的离开就像一朵烟花的盛开,美丽而短暂!

而烟花的母亲翠莲和我的母亲本是表姐妹,因为二叔的事也不好来往,怕家里人说闲话,没想到烟花的自杀让母亲翠莲内心疑惑重重,特意从南队跑到北队,找母亲打听村支书一家人的情况。那个时候因为盖房没有钱盖院墙,所以门前一部分是用木棍当墙的,留了一个入口走人,俗称“敞院子”。

当翠莲以为人不知鬼不觉的偷跑来我家时,二叔的大儿子大海来了,他气势汹汹的冲进敞院子,母亲见势不妙,赶紧拉着翠莲让她躲在厨房不要出来,大海急红了眼,吼道:“你把仇人的老婆放你家干啥呢?你跟她是一家人?还是跟我们是一家人?”

母亲回复到:“你这娃咋说话呢?你爸的事我也知道,这不,我们虽然有亲戚关系,就是因为你爸的事不是也没来往嘛!人家女子出事了,过来打听一下情况,你就跟着来了!你要干啥?不要在我这闹出人命喽!有啥事不能好好说的非要动手?”

大海粗脖红脸的,气得直转圈,看母亲拦着不好靠近翠莲,只能叫骂半天才愤愤离去。吓得翠莲在厨房大气不出,藏了好几天才逃了回去。

但是从此以后大海就给母亲和父亲都记仇了,虽然父亲是她的亲叔叔,因为没有及时给他爸爸申冤,他觉得父亲没有尽到自己的责任,美管他和二婶, 童年的记忆是模糊的,但是有的事却是清晰的,就像昨天才发生一样,我不知道是不是父亲真的因为赌牌,没有好好的去法院上诉大队长,但是大海哥对父亲的怨恨是彻底的种在了心里。他凭着自己的一股狠劲,独自撑起了破碎的家,没有了二叔,大海哥做为家里的老大,长兄如父,家里的活自己拼命干。弟妹,母亲自己照顾,和我的父母插肩而过也不说一句话。

母亲因为袒护翠莲,也被大海哥仇视,从此不再叫母亲一声“婶子”,母亲也不怪他,知道他是小辈,这个仇视一直持续到我的母亲去世。海哥也许是因为年龄小,逢年过节的还常来给母亲,父亲拜年,坐坐。烟花老师自杀够,海哥也辍学打工去了,家里留下二婶和一个妹子海丫。

日子就这样往前走着,母亲搬离地坑院后,在五间只有简单门窗的房子住了下来,因为紧张,房子的顶一直都是没顶棚的,冬天就算塞了椯孔也冷的透风,叫木匠做的衣柜,鞋柜一直没有上油漆,母亲总是说等日子好点就上油漆,糊顶棚,给衣柜做镜子,直到她去世也一直没有实现这个愿望。因为四个孩子越长大越费钱,根本就只顾了吃饱顾不上粉饰家具什么的。就算后来我们五个孩子都独立了,母亲却依然没收拾她的旧家具,但是她也舍不得扔,就那样放着,用着。

小叔叔考上了兰州农业大学,奶奶却没有和我们任何一家人一起住,她一直独自居住,从地坑的后院搬家到别人家的地坑院,又从别人的地坑院搬家到小叔的地基院里,盖了2间房,一个客厅,一个厨房。她虽然一直在搬家,却一直热爱生活,那双小脚永远不停,做这做那的,有什么能难倒她的呢?似乎没有,她永远嘴里有故事,心里有子女,眼里有孙女,孙子,她在哪里,我们就会追她在哪里,听她讲故事,我记得奶奶讲过的一个故事是“猴子回娘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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