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坚定又动摇的一生,坚定的信仰化作坚定的行动自觉,哪怕头破血流也在所不惜。那种极端的坚决已几乎看不到人性,却在自己晚年被噩梦与幻象纠缠,原来内心始终有柔软和动摇之处。只是姑姑也好,小狮子也好,最终依然是通过一种伤害她人的方式进行赎罪,与其赎罪还不如说是弥补自己内心的遗憾。当她们铁了心描述那些不可能存在的事实时,当所有人也接受这个假的事实时,可以看到不成疯即成魔的执念。
小说写的是妇产科医生姑姑的一生。姑姑年轻时,根红苗正、人慈心善、相貌姣好,还比大部分农村妇女拥有学识才干,犹如女神般存在,所以才能差点嫁给所有孩子的偶像飞行员王小倜。从科学接生人人道谢,到执行计生政策人人喊打,王小倜“红色木头”四字精准概括了姑姑的个性也注定了姑姑的悲剧。在那个时代洪流里,应该不是只有姑姑这一根红色木头,即便时代在进步,基本国策根据国情有所变化,依然有众多红色木头,靠着自己的信念坚持到底。执行计生政策的那一段描写,姑姑的形象生动地跃然纸上,威风凛凛、气势十足,也正是这一段,让人明白了“红色木头”的含义。有人说,工作中再认真都要留有三分人性,可是那三分人性很有可能导致方针政策贯彻不力,所以姑姑放弃了自己的人性。那一幕幕的惊心动魄,当下已然难以理解,所以才蒙上了魔幻的色彩。
度过拼命又动荡的大半辈子,到了暮景之年,姑姑的反而变得无比脆弱,与先前天不怕地不怕的形象鲜明对比。她害怕,她恐惧,她脑筋不清醒,她渴望得到救赎。与她一样的小狮子,也认为自己有罪。然而为了不抱遗憾,带着对育儿的深深执念,她们再一次选择了伤害。最后一幕的对话真的充满讽刺,你敢说,我敢信,只要没有人捅破,哪怕有人捅破那个人也是个疯子……蛙声一片,是声讨,也是掩护,是罪与恶,也是新生与希望……
小说里有很多配角描写,每个人都是一个故事。我们总期待着那些坏心眼的恶人终食其果,但现实并不事事如意。读完《蛙》,觉得难受,所有的人为了自己私欲与执念,苟且为生。不想去探讨计划生育这个特殊时期的决策,因为文学作品不会因为它的题材而淡化文学性。作家自有他四两拨千斤的功底,自然流畅的表述能力,以及对作品结构的把握。
最后,不要轻易去阅读一部魔幻现实主义文学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