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完了张嘉佳的《天堂旅行团》。
这是我读他的第二部小说,暑假时读了《云边有个小卖部》,内心很受震撼,这本书是别人送的,一年多了,一直不愿开始读,潜意识里觉得这些作品不属于我这个年龄段的人读,读完之后发现自己太武断了。优秀的文学作品是能够跨越不同年龄,并能带给你疗愈伤痛的良药。
也一直想写读后感,但那时没开始日更,对自己没要求,所以,也就停留在主观的想写与客观的懒得写之间摇摆的状态,迟迟没有动笔,果然是时间久了已忘记了很多细节,只记得一个大概的情节,所以,感想是有时效性的。
读《云边有个小卖部》,我算得上是废寝忘食,有点难以停下来的饥渴感,具体说不清楚是被什么吸引,就是觉得有一种无形的魔力。但读《天堂旅行团》,却有点断断续续,时而不时有被堵住的感觉,需要时间吞咽和消化才能继续下去。
作品以主人公宋一鲤和小聚的相互救赎为主线展开,以宋一鲤和林艺的爱情破灭、宋一鲤与小聚的相依相偎为中心事件来叙述,夹杂着青青与男友闫笑文感情的戛然而止,渗透了牢不可破的亲情和友情,真实再现了当代人在爱情面前的无力感和无常性。折射出小人物与命运抗争的坚韧和无奈。充满着人物在理想的幻灭、生命的脆弱、爱情的无常、生活的无力中的疼痛和觉醒,以及对生活生生不息的希冀。
宋一鲤是一个自认为从出生就开始浸泡在苦水中的男孩。
童年时父母就陷入无边的争吵,接着父亲背叛婚姻丢下他们母子,母亲靠一个小饭馆艰难度日,大学时终于遇到心仪的女孩林艺,林艺她成为他黑夜中的那轮月亮,“遇见你,像跋山涉水遇见一轮月亮,以后天黑心伤,就问那天借一点月光”。宋一鲤答应给林艺美好的未来,几经波折终成眷属,无奈婚后遭遇母亲寻短见未遂而成为生活的负累,婚姻陷入不见天日的黑暗,怎奈宋一鲤煞费苦心也没能挽留住林艺离开的脚步。
“她突然地来,突然地走。我慢慢明白,人与人之间没有突然,她想好了才会来,想清了才会走。”
有人用童年治愈一生,有人用一生治愈童年。
一个布满阴霾的童年,是无法治愈一生的。试图来治愈童年的一生,也须是有力量的一生。可是,宋一鲤都没有,他只有破烂不堪的回忆和无法收拾的现状。
希望曾经点燃过,但瞬间熄灭。像荒草一样的他,别人稍微一爱就恨不得把心掏出来,但即使如此用力爱用力生活,终将无力对抗生活的残忍。
他苦的对一切失去了耐心,他想放下所有,彻底逃离。
在医院,他偶遇了小聚,一个七岁的小女孩,齐刘海,大大的眼睛,脑癌晚期患者。她单纯干净,善良热心,眷恋生命。她偷偷换掉了宋一鲤用来自杀的药物,又不顾自己随时可以终止的生命假借看场演唱会的名义与宋一鲤开始了逃离,试图在旅行的漫漫长路中终止宋一鲤的极端念头。
这是作品中有意拔高和美化的情节。
我们不谈它的真实与否,文学,原本就高于现实。
一个是假装什么都不在乎,给自己竖着厚厚的壁垒的宋一鲤,一辆破面包车,从南京到武汉,从武汉到南昌,从南昌到云南,载着他和小聚,其间还有青青,跑的不管不顾,歇斯底里。因为他的终点是死亡。
一个是活的小心翼翼,稍不留神就会被死亡之神召回的小聚,孱弱又阳光,干净又明丽,呵护着自己的生命,更呵护着宋一鲤向死而生的心。
一大一小,相互取暖,相互救赎。
宋一鲤最终从坚守的死亡中剥离出来,完成了他的艰难蜕变,获得了新生。
随之生长出来的还有对这个世界的包容和悲悯。
他找到父亲背叛母亲后一起生活的女人,面对她的忏悔,他静静地说:“我连爱都没有能力,还恨个什么呢,人生嘛,又不是自己能决定的。”“我不希望这个世界上,因为我,还有人走的时候都带着心病。”
这是一种开悟,更是与自己的和解。
因为懂得,所以慈悲。
正因为懂得活着的不易,才懂得了包容,才懂得要用力而活。
而这种慈悲,也体现在青青和男友闫笑文的急刹车的爱情里。
谁都不易,唯有好好活着。而活着对于有的人却是一种奢侈。
小聚在11月走了,她才七岁。
宋一鲤说“没有机会的人试图抓住每一缕风,残留机会的人却想着靠一瓶药离开。我是个爱哭鬼,可是以前流过的眼泪加在一起,却没有这一年的11月多,我逼着自己去看清楚,人若在世间只剩数日,那些痛苦分分秒秒叠加的重量如何把心压碎,我逼着自己陪着小聚,无能为力,连分担也无能为力,用泪眼朦胧的双眼使劲记住这张小小的面孔”。
除了这些,还能做什么?
作者写到:我们一生遇到很多人,很多事,有爱而不得,有得而复失,有生不如死,有死里逃生,但他们共同的信念,就是因为活下去。不活下去,你就无法知道命运归还你的是什么。
命运会归还我们希望。只要你不放弃。
我们还会遇到爱情,就像那个一心一意爱着宋一鲤的女孩。
她说“你知道吗,这世界不停开花,我想放进你心里一朵”。
就像陈岩说:人有理由死,就有理由活。
这就是希望。
“我们没法只为自己活,也没法自己决定一切,那么,就活好自己,做好自己能决定的。”
就像张嘉佳说的:“愿我余生可以淋漓尽致,即使他们说,消灭痛苦最有效的方式,是降低期待,减少敏感。我依然愿意充满渴求,矢志不渝,并认真感受,无一遗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