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打白菜更甘甜
立冬后,大街小巷卖白菜的吆喝声多了起来:“立冬大白菜,好吃不贵,五毛一斤”。几声吆喝,清脆悦耳,给清冷的冬季增添了几分温馨,几分热闹,这不由使我忆起,儿时与大白菜的趣事来。
孩提时的我,正值计划经济,粮油都是供给制,每到冬季蔬极少,大白菜是唯一的青菜,当然还有白萝卜胡萝卜,整个冬天都离不开。
霜降过后,家家户户开始储存大白菜,白菜经过霜打,才会甜润好吃。这时我们姊妹也不闲着,帮着母亲往家里拉白菜,把白菜堆的像个小山包,天好放晴时一一晾晒,摆的满院子都是。
这个时候,最忙的要数母亲,她把大缸找出来洗净,然后精心挑选大白菜,把看着饱满有型的,就留下储藏起来;卷心不实形状不好的,母亲就直接腌成咸菜或做成酸菜。
腌咸菜最简单不过了,白菜也不用洗,一层白菜一层盐即可。酸菜就麻烦一点,那时记得,母亲把白菜一层一层摆在大缸里,把煮好的米汤放温,然后浇在白菜上面,闷上十天半个月,就会变酸。这都也是储存大白菜一种方法,吃一冬天也不会变味。
但是,最常见的储存方法,是挖地窖。这样的活,都是我和哥哥去做,选一块向阳的墙角,挖出一个一两米见方的深坑,把晾好的白菜摆好,捂上厚厚的棉被,盖上草苫,再用土埋好,这是那个时代天然大冰箱,一冬天储存都会保鲜不坏。
待到大雪纷飞,白雪皑皑,四周没有一点绿色,大白菜便是冬天餐桌上一道亮丽的风景。母亲说,经霜打过后的白菜没有了苦涩,大白菜更清淡甘甜,炒出的菜,香甜可口。
母亲最拿手的菜,就是熬白菜。冬天把煤火烧的通红,坐上铁锅,耗一点猪油,放一点葱花花椒,炸出香味,倒进白菜大火翻炒,随后,放上海带,粉条和煎的蜡黄的豆腐,小火炖上一个小时即成。这时白菜熬得很烂,满屋子飘香,虽然不见肉片,也格外的好吃。吃腻了,母亲变着法的做,今天醋溜白菜炒着吃,明天包白菜大包子蒸着吃,后天做清汤面条煮着吃,不管咋吃,都离不开大白菜。
其实是最好吃的就是熬菜,熬菜也叫大锅菜,是冀南老家的招牌菜,家家户户都会做。进入腊月,村里结婚娶媳妇多起来 ,招待亲朋好友均是大锅菜。在院中支起两三口大锅,炒肉炸鱼煎豆腐,热气腾腾,人来人往十分喜庆,吃上一碗熬菜,香在嘴里,甜在心上。谁家添了孩子,谁家过大寿,一准是大锅菜,大白菜是冬天的主菜,无可代替。谁家没有储存大白菜,储存的少,说媳妇的媒婆都不登门,因为一冬天都没菜吃,谁家的闺女愿意嫁给你。
春节来临,更是热闹非凡,家家户户都在剁白菜,兵兵乓乓的声响彻夜不停,不用问是要包饺子。那个时候,冬天韭菜稀少,记得多是韭黄,太贵不舍吃,还是白菜肉饺子经济实惠。剁白菜前加点盐,剁好挤出水备用。油在锅里加热放温,加入豆瓣炒出香味,调好肉馅打馅,放入剁好的白菜即成。打馅是一门艺术,一边加水,一边打馅,把馅打成黏糊状,包出的饺子成肉丸状,吃一口满嘴流油,香气诱人。
俗话说:好吃不如饺子。河北人都喜欢吃饺子,有河北饺子河南面之说。东北人也喜欢吃饺子,他们说饺子就酒越喝越有。看来东北河北都盛产大白菜。我是东北生人, 所以从小喜欢吃饺子,和祖籍无关。东北多为酸菜馅饺子,这一点与河北不同,各有特色,都十分香甜好吃。
现在的冬季,大棚蔬菜的品繁多,茄子豆角西红柿样样齐全,大白菜备受冷落了许多。可是,我依然怀念大白菜的岁月,怀念母亲熬的大锅菜,怀念母亲包的白菜饺子,怀念母亲炒的醋溜白菜,不但吃起来香甜,而且充满着妈妈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