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尔德说过“女人是用来被爱的,不是用来被理解的。”这句话大约成为阳阳出柜的初衷,她渴望爱人,也渴望被爱,大学一年级,正在美国缅因州留学的她对妈妈说“我喜欢女孩子”。她妈是个东北女人,既传统又霸道,面对女儿喜欢同性的坦然告白,生活仿佛被一记重锤击,原本安逸平静的人生掀起风暴,至此,一场出柜拉锯战也拉开了帷幕。
学校安排一场到加拿大的旅行,学姐报了名,阳阳便毫不犹豫选择随行,想起初到美国那会儿,多亏了学姐的多番照拂,阳阳才学着在白人的世界里找到属于自己的圈子,也多亏了学姐,阳阳第一次尝到了喜欢一个人的滋味,她像藏匿了属于自己的苹果,冒着好奇紧张时不时把这份喜欢拿出来翻看。
阳阳的喜欢显得如此珍贵,因为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比得上少女悄悄所怀的爱情,这种爱情不抱希望,甚至低声下气。
学姐有男友了,每次看到她的发梢拂过他的手心,阳阳的心总有针扎般的疼。看到她,阳阳总是想靠近,一靠近又怯懦,这一年她十八岁,毫无阅历,毫无准备喜欢一个人,在此之前,阳阳还曾幻想过自己的白马王子会踩着七彩祥云漂洋过海带她看尽世间繁华。可是,当心理医生问她对学姐有没有生理冲动时,阳阳才顿悟,内心自以为笔直的性取向,仅仅是因为没有在对的时间遇到对的人。
加拿大的天气在春天依然泛着凉意,青年旅社走窜着肤色各异的人,他们操着各式口音的英语交谈,阳阳坐在角落和妈妈发消息。
“妈妈,我好像喜欢上我学姐了。”
“那是因为你还小!你把友谊误解了!”
这就是阳阳第一次的出柜,被妈妈以劝慰的方式告终。阳阳躲在角落独自落泪,她的初恋得不到结果,也得不到妈妈的祝福。这时候,阳阳看到学姐走到吧台要了一杯水,她的眼眸印上斑驳的光,无论什么时候看到学姐,她都那么好看,空气中漂浮她的气息,像夹杂在风中的花香。学姐转身走掉了,阳阳用手背擦了擦眼泪,起身走到吧台前,拿起学姐用过的杯子,嘴唇贴着学姐留在杯上的唇印,将剩余的水喝掉,在想象中完成一次亲近。唯一一次的亲近,味道涩涩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哭过。
从加拿大回学校后,阳阳和学姐联系变少了,从“早安晚安”变成了“嗯好哦”再到学姐被送到洛杉矶进修,阳阳也升入了二年级,阳阳的初恋结束。
新学期开始,阳阳选修了古典音乐,认识了新朋友安然。安然不是标准的ABC,但却在白人圈子混的风生水起,算是中国留学生群体的异类。进选修课的第一天,安然拿着一罐汽水坐在阳阳旁边,“我见过你,你也上这课啊?”阳阳被这家伙自来熟式的招呼方式弄得浑身不自在,胳膊肘下意识推了推那罐汽水,脸上写满了“Leave me alone !”的愤懑。“是吗?我们在哪儿见过?”“啪——”安然打开了汽水,喷了阳阳一脸。安然耸耸肩,“在LGBTQ小组啊!你那么大一张脸我记忆深刻! ”
作为资深基友,阳阳被安然拉进了新世界的大门,安然从来不会和亚洲男孩交往,他喜欢干净利落的关系,每个人都习惯于在对方面前演戏,谁也说不上欺骗,既然如此,还不如纯粹一点比较简单。因为安然的关系,阳阳开始频繁出入同志场所,终于,在一家酒吧她认识了Alice,谈起了生平第一场恋爱。那晚上,一片灯红酒绿,阳阳的目光落在Alice身上就再也没有离开,于是,她怂恿安然走到隔壁桌要Alice的联系方式,Alice抬头看了一眼他说“不好意思,我喜欢女孩子。”安然笑着把阳阳推到身前,“巧了!这家伙也是!”想不到第二次出柜,是透过安然。
而所谓的幸福大约就是,善解人意的基友、伴侣,他们陪伴左右,补充了爱情和友谊的空缺。
不管去哪里,阳阳都会带着Alice,同学、朋友们渐渐洞察了这两个女孩子的关系不一般,大家的好奇心催生了阳阳一次又一次的出柜行为,“是的,这是我女朋友! ”Alice皱着眉头问阳阳,“为什么不厌其烦告诉别人我们的关系?何必要大家都知道呢?也不见得所有人会理解我们的。”阳阳说“因为我爱你啊。”阳阳笑容灿烂,露出一排干净的牙对Alice说,Alice依偎她怀里,听到胸腔内传来的心跳声,咚咚咚,一下又一下,掷地有声。
出柜这事儿,根本就像在走一条看不到尽头的路。你会对无数人说同样的话,或许出于谢绝好心人的对象介绍,或许是出于一时冲动,但更多的是因为所爱之人陪伴身边,不愿让她孤独无助。阳阳的出柜开始于一场没有缘由更没有结果过的爱恋,一旦开始就说不上结束了。
阳阳说,出柜的理由除了Alice,也渴望分享自己的幸福给朋友家人,因为爱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