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夜的怀想
走在大街上,看到火树银花的灯饰和赏灯的人们,还能感受到一点元宵节的喜庆氛围。在家里,今年的元宵之夜是静悄悄的。我说:“放炮禁止了,舞龙也禁止了吗?”爸妈说:“没有呀,昨天全区各乡镇的舞龙代表队还进行了比赛呢!”
我突然觉得功利无处不在,包括闹元宵舞龙灯这种民间传统文化习俗在当今社会都是只为比赛而存在了!过去人人参与的活动,给全民带来欢乐和吉祥的活动,凝聚老百姓积极向上情感、传递正能量的的活动,现在只有参赛者和在比赛时段有闲暇的观众才能参与了。
已经习惯了年味越来越淡,也只能习惯元宵之夜越来越静。但守在电视机前,我的心里却惦念着遥远记忆中元宵夜的舞龙旧事。
记得小时候,正月十五耍龙灯。虽然是草龙,但当耍龙灯的队伍敲锣打鼓挨家走过,村子里每一个家庭都会隆重迎接。因为龙灯接进家寓意着一年里风调雨顺,和乐安康。
我们家在当地是比较受瞩目的家庭。因为我爸爸在城里工作,即便少有在家,村里乡亲都认为他是令人敬佩的文化人。我妈妈是乡村医生,平日尽心竭力地为乡亲们排忧解难,倍受大家的尊敬和信赖,口碑好,人缘好。所以,龙灯到我们家门口时,会有很有文化底蕴的接灯仪式。
最常见的接灯仪式就是对“四句子”。看见龙灯队伍过来了,我和弟弟妹妹赶快帮着把自家的门关上。锣鼓声中龙灯渐行渐近来到门外,领头的人说:“锣一声鼓一声,有请主家来接灯”,然后我妈妈就会象征性地和送灯人对“四句子”,一般是用“四句子”的形式出一些问题,对方也用“四句子”的形式回答,当然问题不会很难,对方基本上能对答如流,象征性的几个回合,然后开门迎接龙灯,象征性地把早已准备好的红包送给龙灯队伍的领头人,然后摆茶宴款待龙灯队伍和所有的观众。
在露天场坝里摆茶宴款待舞龙队伍和所有观众的场面是最热闹的。这种茶宴主要是茶水和主人家自制的米花糖、黄粑、炒花生、炒胡豆等。我们家我外婆和我妈妈都是以勤劳能干热情闻名全村的,所以我们家茶宴是很丰富的。这时,几乎全村的男女老少齐聚,欢声笑语,其乐融融。
宴罢,收拾场院摆开阵势开始舞龙。锣鼓响起来,烟花燃起来,舞者耍杂技般精彩表演,观者喝彩鼓掌不绝,一直持续到后半夜。最后是人们跟在龙灯队伍的后面,浩浩荡荡的队伍隆重地把“龙”送到江边或野外,举行“烧龙”仪式。人们虔诚地目送“龙”在熊熊烈火中化作烟飞回水里或天上,以祈求风调雨顺。
随着年龄的增长,我知道这样的耍龙灯、这样的闹元宵,其更大的意义在于它营造了新春伊始吉祥喜悦的气氛,给人以积极向上的心里暗示。而这种愉悦和积极会带给人们向上的精神和蓬勃的生命力。所以,在社会日趋繁华而人心越发寂寞的今天,这种遥远的元宵记忆令人怀想。我相信,类似这样的怀想不止属于我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