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别的车站

那时候我们在老家读书,爸爸在广州工作,寒暑假我们到广州和爸爸团聚。2006年的暑假结束后,爸爸送我们到车站。爸爸的工作很忙,没有时间陪我们回老家,我和弟妹年纪小,他又放心不下。

那天一大早,天微微亮,爸爸就煮好了白粥和鸡蛋。我们吃了点粥,剩下的鸡蛋带上车。那时候广州还没禁摩,爸爸开着摩托车把我们载到嘉禾汽车站。

长途汽车来了,车停留了一段时间等待乘客,爸爸和司机聊了起来。爸爸是领导,他平时形象高大严肃。但是那天他却和司机近套呼,像个跑腿儿的一样,给司机送了烟和水果,还有爸爸公司里的高档湿纸巾。他亲自把湿纸巾放在汽车车头上,还嘱咐司机师傅眼困的时候,就拿来擦擦脸提神。

爸爸和司机师傅聊天,仿佛他俩已经很熟悉的样子。爸爸说:“这三个小孩,暑假结束了,要回家上学。在车上就麻烦您照顾了,他们到了麻烦您打个电话告诉我一声,顺便把他们送到对面的车站坐回去镇上。孩子太小,麻烦师傅您了”

那时候我在读初中,也有点儿懂事了,看着爸爸点头哈腰地帮司机师傅点烟,我心里不是滋味。

汽车要发动了,爸爸又悄悄给了我一叠零钱,说:“你是大姐姐,一定要照顾好弟弟妹妹。给你的钱,好好保管,该花就花。不久爸爸就回去看你们。”我眼里噙着泪,摸了摸弟弟妹妹的头,我说:“爸,我知道了。”

爸爸把我们送上车,让司机师傅给我们安排了好的座位。帮我们扣好安全带,又拿出小毛毯帮我们盖好,怕我们晕车,把晕车药和袋子给我们准备好。爸爸嘱咐我们说:“饿了就吃饼干和水果,回到老家要好好学习。”

汽车要启动了,爸爸下了车。我从车窗外,看着爸爸站在原地,向我们挥挥手。他和他的摩托车,在视线里渐渐模糊了。

多年后,我还会想起06年夏天的这个画面,那是我第一次领悟到生活的不容易,领悟到爸爸为了我们,可以低声下气的讨好别人。离别的酸楚,说不出的话语,还有万般思念,都飘荡在那天早晨的微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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