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一)大雨

小时候住的弄堂

说起夏天,你会想到什么?

不知为什么,我会想起小时候夏天的雨。

至今,我仍然喜欢夏日的暴雨,那种畅快淋漓的气势,置身其中,能感受到大自然的豪迈。

大滴大滴的雨落在伞面上、屋檐上,从淅淅沥沥到逐渐疯狂,那声响能淹没周围的一切。大雨模糊了视线,我却很享受行走在暴雨里的感觉——就像是冲刷掉一切的洗礼,此刻,全世界好像只有我一人。

雨水渐止,周围的样子渐渐清晰起来,世界重现,树上的知了也再度聒噪起来。

大雨过后,整个城市便回复如初,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弄堂记忆

念小学时,学校离外婆家很近,所以我一直住在外婆家,外婆家在上海市中心的一个弄堂里。

弄堂是上海一种特别的民居建筑形式,临街的入ロ一般都有一扇常年不关的大铁门,走进去是一条“主路”,里面分布着很多小巷,巷子里都是民居楼房。

雨后

我忘不了雨后的弄堂。

那时上海排水系统不如现在,暴雨之后,弄堂里会发大水,雨特别大时水可以淹到小腿肚。

发大水孩子们最兴奋,此时弄堂成了一个大型水上乐园。反正穿什么鞋都没用,走进弄堂,我索性光着脚蹚水走进去。

鲜少有机会光脚踩在弄堂的地上,每走一步我都小心翼翼,生怕踩到什么,当脚真切地踩到弄堂的地面时,那种粗糙的触感又新奇又有趣,我像发现新大陆似的,一边蹚水一边走,像在玩一种特别的游戏。

弄堂里,平时没几步就能走到我家,但是因为小学时个子小,加上蹚水时水的阻力明显,每一步都举步维艰,所以这短短的十几米对于小小的我来说算是一条不短的路,我一路走一路玩,恨不得这条路能再长一些,好让我一直玩下去。

外婆的家就在沿街一栋房子的三楼。

玩够了水,我沿着木楼梯往楼上走,老房子的楼梯很窄,又陡,但是从小就习惯了在这栋房子跑上跑下,早已对每一级楼梯了如指掌,所以没觉得那楼梯难走。

那时每天在学校疯玩,下了课还能在弄堂里和小伙伴跳橡皮筋,每天都有用不完的力气,从不知道累。

姜汤

小时候,老房子里都没有独立卫浴,外婆看我蹚水回来,便会給我煮姜汤驱寒。

姜糖水盛在小碗中,生姜强烈的香气扑鼻而来,口感带一丝甜,滑入喉咙后,暖意便蔓延开去,很快到达四肢,好像这一口一直暖到了脚后跟,等一碗下肚全身便暖了,寒意也消散了。

其实大夏天的,就算蹚了水我也一点都不觉得冷。不过雨水总不同于清水,好像带着什么特殊的物质似的,身上被雨水打到的地方总有种让人不舒服的黏腻感。


小时候的夏天没有空调,也没有冰可乐,但是那些大汗淋漓、现在看来有诸多不便的夏日我总也忘不掉,那时,好像就是最好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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