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期徒刑三十年,年过半百的张大麻刑满释放。
张大麻生的高大黑壮,面目狰狞,说话处事却小里小气,对一切事物都带着恐惧与好奇。年轻时候的张大麻可不这样。那时的他年少轻狂,还陪兄弟约架,失手砍死个人,一下就判了30年。
农村很少普及法律,他也爱讲兄弟情义,不计后果的全权将责任揽下,将别人撇的干干净净。一晃半生过去,彼时的他父母双亡,无子无妻。好在兄弟李强生还念点旧情,帮他寻了个一屋半舍,做了个栖身之地。
强生做了村里的屠夫,平日袒胸露背,说话恶里恶气,买肉之人,从不敢与其论短长。强生性格爽气,爱好打猎。每次出去都带着个八尺鸟笼和几只猎犬,一路吆喝着兔跑鸟飞。张大麻紧步跟着,尽量着个猎犬保持距离,强生看到张大麻这做派,朗声大笑:"当年你我称霸全村,如今不过几只猎犬,你怕它们作甚。"
"里头总见警犬,怕惯了。"
强生摇头叹息,不再言语,招手让张大麻跟上。
这日运气极好,捕获了一只苍鹰。强生欣喜若狂,大呼小叫的叫大麻陪他去熬鹰。
苍鹰个大体雄,爪劲强利,一双鹰瞳冰冷无比。强生不只从哪儿找出来了根铁链子,拴住鹰腿,再拿一堆鲜嫩的肉放在鹰面前,诱鹰扑食。鹰只是静静的立在那里,冰冷的鹰瞳死死的盯着他们,不为鲜肉所屈服。
入夜,天气寒冷,强生在鹰的周边生起了火,鹰的眼前一片红光,在热浪的炙烤下躁动不已。强生将肉和水放在鹰的铁链够不到的地方,冷笑不已。苍鹰受不住拘禁,一次又一次的张开双翅朝着天空飞去,可铁链始终能够将它扯回原地。
第二天清晨,阳光普照了大地,篝火熄灭,鹰却得不到半点休息。它将一腔的怒火扑向他们,费力的扯着铁链朝,着他们扑击而去。强生拽着张大麻急忙躲闪,拿着鲜肉朝着鹰扔过去,鹰坐视不理,瞪着一双冰冷的鹰瞳死死盯着强生。强生始终保持着冷笑,站在原地回盯回去。
屡次失败都没有成果,苍鹰扑击不成,反而用鹰嘴开始啄着拴住自己的铁链,鲜血顺着鹰嘴一滴一滴的滴入土壤,鹰仿若不知所觉,仍旧不停的啄击着。
两天两夜过去了,鹰的野性被一点点磨灭,长啸声也变得嘶哑,每扑啸时,必有鲜血从鹰嘴里喷出,滴在羽毛上,土壤里,点点滴滴,殷红斑斑。
当第三天阳光普照时,鹰嘴已结满黑硬的血痂,冰冷的鹰瞳泛着虚光。它不再振翅扑飞,疲弱的身躯仿佛再也拖不动沉重的铁链。
强生满眼血丝,却难掩兴奋,回头对着现在他旁边的强生说:"我就是要磨了它的野性,灭了它的锐气,从此以后,它就只能乖乖听话,乖的跟只猫似的。"
张大麻同样满眼血丝,但却不知所觉的静静注视着泛着虚光的鹰瞳,好像看到了年轻时候的自己。
第三天夜里,强生不再挑逗鹰。鹰带着泥土血迹,在热浪熏烤下,已站立不稳。强生手持肥嫩的鲜肉走到鹰前。鹰既不扑击,亦不闪避。强生又伸出手来,用手轻轻拂着鹰头、颈项和背羽,把肉递至鹰嘴前。鹰驯服的展开身体,冰冷的鹰瞳透露着温和顺从的光。
张大麻看着屈服在强生怀里的苍鹰,泪流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