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的狐狸,人世的不了情

图片发自简书App


高考结束后,我回到了远在乡下的老家。这里山清水秀,远离城市喧嚣。不仅有我牵挂的亲人,还有许多熟悉可爱的小精灵,能让我压抑许久的心情得以释放。

下车走上几分钟,就看到曾经属于自己的老屋。只是门前的青石板上已长满青苔,曾经弱不禁风的杨柳也变得枝繁叶茂。刚推开虚掩的大门,一道火红的影子冲我直扑过来。我本能的朝后退缩,却仍被对方咬住了裤腿。我吓得尖叫起来。

可能是听到呼喊声,爷爷很快从屋子里走了出来。看到我惊慌失措的样子,他大声的呵斥:妞妞,干什么,怎么这样对待主人?攻击我的小东西很快安静下来,嘴里发出呜咽的声音退回到爷爷身边。我努力稳定心神才看清楚,原来竟然是只火狐。

关于狐狸,我很熟悉。没有迁居城市之前,它们经常出没于房前屋后。而且从《聊斋志异》上看到不少关于它们的故事,经常被被它们的善良所感动。但是好景不长,不知道村子上的哪个人放言狐狸皮很值钱,比种地收入要高出许多。对于贫穷的农村人来说,这无疑是上天赐予的财富。于是,很多村民开始捕捉狐狸。外地的皮货商也慕名上门收购。从此,狐狸的数量极具减少。

中午吃饭时,爷爷多增加双碗筷。火狐就趴在爷爷脚下,舔舐着属于它的食物。爷爷告诉我,他早上去赶集,在路上碰到这只狐狸。可能是从猎人的夹子中逃脱的,当时走路一瘸一拐,还不停的流血。最后没有了力气,栽倒在我跟前。看它挺可怜,我就把它收留下来治伤。谁知伤愈后,它却不肯回去。我看它挺通人性就留了下来,起名妞妞。它遇到陌生人敢直接上去撕咬,没事的时候喜欢抓老鼠玩,现在存放的粮食特别安全。爷爷的话让我听得目瞪口呆。

大约有半个月的时间,妞妞和我的关系开始密切起来。白天我出去玩,它跳跃着跟在我身后,夜晚睡觉的时候,它喜欢钻入被窝。爷爷对这个做法很不满意,开始大声的斥责她。这个时候,妞妞看上去特别的委屈,带着不情愿的神色躲回到自己的小窝。我不高兴的说爷爷:它这么招人喜爱,犯得上计较吗?爷爷却神色凝重的回答:那不行,这么聪明的狐狸我头次见到,说不准已经成精,我不能让它伤害我的孙子。我没好气的回答:什么狐狸精啊,我还巴不得遇上呢?

妞妞在村里的知名度很高,很多人看到它就要寻开心。对此,妞妞不高兴,瞪着那双狡黠的眼睛望着对方,嘴里发出尖锐的嘶叫,好像随时准备发动攻击。这种做法让那些人很没面子,当下就有人发狠话,早晚要把这个小东西的皮给扒下来。我很为妞妞的归宿很担心,向爷爷提出把它带到城里。爷爷叹口气说:想法不错,可是到城市里只能让它死得更快,你不可能把它关闭在鸟笼子里吧?再说,谁来喂养它?爷爷的话很中肯,我暂时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人们都爱用狐狸形容狡猾,此话很是有道理。偶然发生的事件让我看到了妞妞的智慧。村后有条大河,岸边青草茵茵,树影阴凉,堪称消夏的好去处。每到炎热难耐,我就喜欢到河边吹风。这天中午,我正躺在草丛中享受,不知从哪里蹿出来一条大黄狗。我小时候被狗咬过,至今还心有余悸。我翻身起来想跑,大黄狗却冲我扑面而来.......

妞妞适时出现,果断的拦阻大黄狗。它迂回到背后猛然咬住了大黄狗的尾巴。大黄狗疼痛难忍,用力晃动身体把妞妞甩了出去。大黄狗被激怒了,放弃对我的攻击,改妞妞为袭击目标。妞妞没有任何的恐慌,敏捷的穿梭于草丛,矮小的身体时隐时现。几个回合下来,大黄狗累的气喘嘘嘘。妞妞就停留在它前方做着鬼脸。看距离不是很远,大黄狗猛然再次扑过去。随着扑通一声,它跌入了河水。而妞妞却兴奋的摇动着自己长长的尾巴。

遗憾的是,爷爷没有知道这个精彩的故事。当我带着妞妞回到家,他已经永远的离开。我内心很愧疚。如果不是自己贪玩,就能及时发现,那样爷爷生还的机会应该大点。妞妞也察觉出什么,整天趴在爷爷的棺材旁,不吃不喝的。三天下来,原本丰润的身体消瘦许多。母亲听完我的叙说,也感动的落泪。料理遗物时,发现床边有张白纸,上面写着一个歪歪扭扭的“放”字。亲戚都猜测着什么含意,我心中流着泪说:爷爷,你放心,我会按照你说的去做。

处理完爷爷的后事,大学录取通知书也下来了。临行前,我抱着妞妞来到了后山上。我爱恋的告诉它,自己要回去上学,以后不能照顾它了,你还是回到属于自己的地方,没事不要往村子里去,因为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对你好。我想妞妞应该听懂了,它的眼角里竟然有了湿润,是感恩的泪滴。它冲着我抱爪作揖,然后向山上跑去,而且不时驻足张望,难分难舍。

进入大学,我回家的次数更少了。每次往家里打电话,总要说起妞妞。父亲兴奋的对我讲,我每次回去给你爷爷上坟,村里人都说有很多狐狸徘徊在坟头,说咱家要走好运。孩子,你要努力学习啊!父亲的话,我付诸一笑。我知道,一切并没有什么玄机,肯定是妞妞。这么多年,它应该有了自己的家庭。人兽不能为伍,但是它同样有感情。为了报答爷爷的照顾,它只能选择这样的方式。(文/孙新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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