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

我小时候我奶奶对我特别不好,有点精神虐待我,就因为我是女孩,也因为她不喜欢我妈,我没少和朋友念叨这件事,为了显示自己的悲催童年用来博取同情。

刚才看到一张照片有一只苍老的老人的手,突然我就想起我奶奶来了。我很小的时候还在上小学我爷爷就没了,我就只记得我有过一个坐在床上不能起身的爷爷和他死的那天我害怕的事,其它的都记不清楚了。我姥姥姥爷住远郊区县,因为我小时候交通还没那么发达所以每年只能见到一次,他们也不怎么来,我对祖辈的有完整记忆的只有我奶奶。我奶奶对我不好,我爸也知道,后来听说还为这个和我奶奶吵过,但是我爸逼我每周去看我奶奶。我奶奶太严厉了,每次去都各种挤兑我说我,各种损和挖苦我,拿我和别人家小孩比,我特别痛苦可是扭不过我爸。有几年小学修教室只上半天课,我还得每天去我奶奶家,我们家没大人看着我啊。我小时候不懂得恨,心里只有敬畏和怕。也许小孩心重,好像发生的事也还谈不上恨,我只记得她对我哥好到溺爱,也疼我两个表姐,因为是她带大的。

我还记得每次去我奶奶都给我一个酸奶喝,还说落我瘦,老给我吃的,我小时候也没饿着所以吃不出吃相来。但是我奶奶家常有我姑他们寄过来的国外的零食给我吃,对那个年代的小孩来说太高级了。所以偶尔我会觉得她不是讨厌我,只是说话损。我怕我奶奶,所以没跟我奶奶亲热过,但是我喜欢揪她身上的老皮,我奶奶胖,年轻时候没锻炼,身上没什么肌肉以后松松垮垮的,我捏一下松下来的皮还带一点弹性可是没一点肉了,但都已经皱皱巴巴的特别好玩,她也没啥感觉,真让我玩,我真觉得有种老虎身上拔牙的快感。

我奶奶中午睡午觉,她也不管我,我就在院子里躺椅上读书,念英文,因为我奶奶一直教育我,我们家的女孩都有出息,我姑姑念英文好出国读书国外上班,是我们家族的骄傲。我小时候的教育很大一部分是我奶奶灌输的。

还有一次我奶奶家有一天来了一个五爷看见我这个小孩,可能春节附近,上来给我十块钱,当时懵了,当时可是大团结啊!我看着我奶奶不敢动,我奶奶说收着吧,我就小心翼翼晚上把巨款转交我爸妈了......我觉得我奶奶挺大气的

后来院子拆迁了,我能感觉到我奶奶变得无奈和寂寞了,她的院子能装下她的女儿一家公寓不行了,我奶奶有个老头拉二胡的娃娃会发声的现在我爸还留着呢,那是我奶奶晚年的玩具了,我们家族过年也不聚了,以前在院子里的几家子团聚从海外从外地都回来,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过年去的时候她还塞我钱对我能去看她显得特别开心,其实我已经很少去看她了。我就记得她念叨楼房不能腌菜温度太高不通风。她在近90的高龄离开自己住了大半辈子的院子是一种深深的无奈。这是我奶奶最后的一段时光了,我虽然对她的生平根本完全不了解,连只言片语都编织不起来。也无论她对我的好和不好,都早已成为如烟往事,寥寥几笔只是作为晚辈对长辈的一点追思以作纪念吧。

(未来我会写一篇关于北京这些年的拆迁变迁居住环境变化对的文章分享住在老城和新城的一些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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