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在哪里死去

这是一个让人战栗的话题,却是时时刻刻都会发生的事情,如履霜,如临坚冰。多少次我面对着其他生命的离去,又多少次幻想终有一天我将以怎样的方式离去,那是一个无法想象的事情,也是一个无法预估的事情。

我不是和尚老道,临近涅槃,一番交代后,坐化升仙。我不是吗,谁知道,多少年后深山悟道或许也是一条归宿。

亦或许在明天的路上,或是在深夜。不论是空间,或是时间,无法想象。

直面离去需要勇气,这是肉体上的。但精神上的死去更加可怕,行如骷髅,思无点滴更是恐怖。

越来越破碎的时间,可以将我杀死,我变得不再完整,已经不知多久,没有经历多独坐半晌,阅读一日的时光,我被这破碎的时间杀的体无完肤,我还没有完全死去,在将苟活的麻药中,依然残存的幸灾乐祸,只是没有了精神,如僵尸般。

越来越疏远的人,可以将我杀死,很多年前听说过一个感慨,曾经的莫逆之交,而今变成了点头致意。这杀死的不仅仅是一段情谊,跟是对友情的理解,对友情的蔑视。在时间和空间的打击下,能保持着那份纯真的东西,如稀有动物一样生存于这个世上,少的可怜。只能当博物馆里的藏品来看待,偶而见到,还会嗤之以鼻的去评价他的动机性,在那一刻我已经死的很彻底了。

越来越多的借口,可以将我杀死,诸如没时间,没人手,没精力等等等等充斥着我们的良心,只要能寻得心理的一丝丝安慰,这样的借口犹如涛涛江水般冲刷着我们的灵魂,早已死去的精神世界和心灵最后的防线没有被洗涮干净,而是被冲刷带走,只留下当初存在的影子,和还未丧失殆尽的良知。

越来越多的恶习,可以将我杀死,佛家早已有云,贪嗔痴,此三毒会毒害我。我可以行如沙弥比丘一样端坐诵经,或是敲木鱼或是五心向天,然而佛经能盖住的仅仅是有形的贪,而那无形的才是更厉害的,佛尚且会动凡心,而恶习杀死一个凡人,又将是多么容易的事情。

越来越多的东西可以将我杀死,他们只消稍稍用力,我遍毫无招架之力。求生的本能是多么的强烈,一个生命从不怕忽然断裂,抛头颅算不了什么,断腕尚且有壮士为典。但那些温缸,或者是凌迟般的恶魔,每日一点一滴,每天一丝一毫,让你毫无感觉,甚至乐在其中,当有一天你已耗失殆尽,毫无资本的时候,死期将至。断腕尚且有心可在,恶魔则每天让你掏出一滴血,终究会流干。

肉体的死去其实并不可怕,精神的离开才是胆寒。我将在哪里死去,如果我能知道,则说明我找到了病根,如果我不知道,那我也离死不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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