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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8:诞生之259钱包
冯清莲原以为自己跟父亲能有说不完的话,把自己高考失利的苦恼像竹筒倒豆子似的都倾诉出来。可是到了家里,却又张不开嘴,甚至连这事提都不想提了。从家里人陆续回家开始她就有些后悔一时冲动做出回家这个决定。
老四的床上有股酸臭酸臭的味道,被汗渍浸透的床单就像狗皮膏药一样粘肉。她躺在上面翻来覆去的闭不上眼,母亲的鼾声最先响起来,老三打着手电筒蒙头在毯子里不知道在看什么歪书。大弟半夜才回来,一进屋母亲的鼾声就戛然而止,迷迷瞪瞪的跟他说在柜橱里给他留了饭菜。他不吭气,摸着黑脱掉衣服,重重的摔在床上,巨大的响动把所有人都惊醒。老三被父亲训斥,趿拉着拖鞋出外,能够听得出是出了门就尿,哗哗的放水声清晰可辨。小妹在墙角里嘟囔:“不要脸!不要脸!”
冯清莲不知道自己什么点睡着的,只是一睁开眼,外面已经朦朦胧胧的透出一丝丝清光,屋里屋外都清清爽爽的凉快,整个院子都回响着或轻或重的鼾声和呼吸声。就好像整个世界都在沉睡,只有冯清莲清醒的就像用冰冷的井水擦洗过脸一样。
穿好衣服马上就走?她一遍又一遍的压抑住自己的这个冲动。这次回来没有任何收获,但就算要离别也要有个告别。她又强忍住,四肢摊开的把自己摆在狭窄的床上,假设现在自己就是个死人,周边的世界对自己再也没有影响。
父亲是第一个醒来的,他坐起来,摸索着穿上衣服,撩开布帘低着头走出去,出了院门又回来,却没有回屋,而是在台阶上坐下。
冯清莲也起来,走出屋在父亲身边坐下。父亲微微有些诧异,看到她,愣了愣,轻声的问:“你怎么也起来了,不多睡会儿?”
冯清莲拉住父亲的一条胳膊,贴近他一些,紧紧地靠在他的肩膀上。一股同样酸腐的味道从父亲的身上散发出来,她不禁皱皱鼻子,却没有放开。“爸,一会儿我就回去了。”
父亲问:“怎么不多住两天?”
冯清莲说:“不了,只是来看看你们,想你们了。”
父亲叹口气,轻轻的推开她,站起身说:“我去给你买油条老豆腐,你再回去眯一会儿吧,离天亮还有好一会儿!”
冯清莲拽住他,说:“等等我,一起走。”
父亲没有说什么,站在台阶下望着深远的天空发呆。冯清莲很快出来,一下子挽住父亲的胳膊,拽着他朝院外走,手里多了一个用花花绿绿的毛线织的小包。父亲认得出来这是她小时候自己从百货商店给她买回来的,多年来她一直都保留着,舍不得丢掉,当做钱包用。也不知道她不在家的这两年,藏到了什么地方。
冯清莲说:“我请你吃糖饼吧!”说着话,她把小包打开,从里面掏出一卷纸币,花花绿绿,大部分都是最小面值的零钱。父亲微微的笑起来说:“这么多年,存了多少钱?”
冯清莲像个小女孩似的撒娇告状道:“也没有多少,老二和老三一直都在打它的主意,还能剩下多少?幸亏他们只敢做小偷小摸的小毛贼,不然早就被他们掏空了。”
父亲在口袋里摸索着,掏出表面已经磨损沾满油污的钱包,打开来。钱包里夹着一张照片,好像是新近照的。父亲发现她在注意,就匆忙的把相片往里面塞,她看得清清楚楚,这是一张新近拍的照片,背景好像是春天的公园,一大家子,七个人一个不少,只是其中一个胖胖的女孩取代了她的位置。
“那是老二媳妇?”冯清莲干巴巴的问,“她们什么时候结婚,是不是也不打算通知我这个大姑姐随一份分子了?”
父亲有些尴尬,从钱包里掏出五块钱递给她说:“春节没有回来,算作补给你的压岁钱。”
冯清莲没有接钱,却朝他伸出手,讨要钱包。父亲干笑着说:“五一他们订了婚,一块去公园转个弯。你不是在外地回不来吗?没什么好看的,等他们结了婚就出去住了,家里也就能宽敞一些,你回来也有地方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