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陈二丑恶的嘴脸,我的心中充满了仇怨,恨不得立刻用发簪刺死眼前这个男人。残存的理智克制了我的怒火:郑曦月才是整件事情的主谋,我复仇的对象是郑曦月!
我假意逢迎着陈二,他的欲望得到满足后才沉沉睡去。
当陈二从睡梦中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次日清晨。他似乎不记得前一天他和我说过那些。
陈二起身穿衣的时候,我挤出几滴泪,嘤嘤地哭泣,说舍不得他走。
这个男人搂着我安慰了几句,然后叹气说他虽然喜欢我,但没钱给我赎身。
我说,我已经攒够了赎身的银子,只是以后的生计还没有着落,如果他能帮我在靖王府谋个差事,我与他便能常来常往了。
陈二沉思了片刻,说:“莺莺你能歌善舞,我去求求我们大小姐,看能不能给你安排去王府的乐坊做舞姬。你等我消息。”
我们隔三岔五地在风月酒楼幽会,尽管我一直催着陈二,但进靖王府的事情,并不十分顺利。直到数月之后,陈二喜出望外地告诉我,乐坊的一个女子告病还乡,郑曦月答应陈二推举一个新人入府。
于是,我向宋妈妈告假,并将这些年攒下的银子全部抵给了她。宋妈妈是个明白人,她知道我有难处,并没有多问,当我答应她明年春天之前一定回醉春楼之后,她便同意我暂且离开。
当然,醉春楼很快有了新的花魁,而我也在靖王府努力适应新的生活。
我伺机观察着府中的一切,郑曦月性格颇为跋扈,但萧远辰对她百依百顺,若柳当时处境之艰难可想而知。
我常常在夜里抚摸着胸前的剔透玲珑的青玉,发誓要为若柳报仇雪恨。
但郑曦月的院门口有侍卫把守,萧远辰进出都有人跟着。我想要接近他们,并不容易。
日子一天天过去,若柳自缢后的第一个中元节快到了,但靖王府似乎并不打算祭奠若柳,还说她是不祥之人。就连若柳住过的院子,也成了王府的禁地。
中元节那夜,我悄悄潜入若柳的院子。
夜风微凉,阴云遮月,凄厉的哽咽声幽幽传来,时而如怒嚎般高亢,时而哀怨而低沉,整个王府弥漫着毛骨悚然的氛围。
次日,府中议论纷纷,下人们面露惧色,说鬼哭声是从亡故世子妃的院子里传来的,说是冤魂不散的缘故。
郑曦月眼圈乌青,面色苍白,显然是吓得不轻。我看到她在府中的佛堂里跪了半日,但依然神色慌张,就连一只从树梢飞过的乌鸦也能把她吓瘫在地。
自此之后,幽怨的哭声夜夜响起,郑曦月的房中时常传来尖叫声。听说,她连白天都不敢出门,头发乱蓬蓬地在房中呆坐,有时候痴痴地傻笑傻哭,有时候自言自语地念叨着若柳。
郎中来给她瞧病,说她得了失心疯。
陈二也被鬼哭声吓得心神不宁,连和我幽会的时候,他也会心不在焉。
我对自己的杰作感到很满意,但我想要的不仅仅是吓唬人而已。
萧远辰唤来几个武艺拔尖的侍卫,在清冷而灰白的月色下,他们手持刀剑,鼓起勇气推开了若柳的院门,只见一条白绫悬挂在庭前的槐树上随风摇摆。
侍卫们吓得一哄而散,只剩下萧远辰一个人。他瞪圆了布满血丝的眼睛,屏住呼吸,慢慢走向那条白绫,举起利剑挥舞起来,将那条诡异的白绫削成碎片。
当碎布翩然落地的时候,萧远辰的目光被地上闪闪发亮的青玉吸引了,他蹲下来,拾起那块青玉,喃喃说道:“若柳......真的是你......”
萧远辰的脸上浮现出恐惧与忧伤交织的复杂表情,他沉吟了良久,默默走出了院子。
我躲在墙角看着萧远辰的背影,有那么一瞬,我想,他或许是疼惜过若柳的,我甚至在想,虽然他没有阻止郑曦月对若柳做出那些残忍的事,但或许那是因为他不知情,并不是因为他纵容她这么做。
如果萧远辰真的爱过若柳,那么我会将他从我的复仇计划中剔除,然而后来发生的事情,让我看穿了他的薄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