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茶道中有一句话很经典——一期一会。“一期”是人的一生;“一会”则意味仅有一次的相会。此便是:一期一会。“一期一会”或许就是佛教中的“无常”,坐在一起喝茶的机会,或许一生只有一次,所以喝每一杯茶时都要抱着感激的心,格外珍惜,因为下一次与你面对面喝茶的,就不再是原来的那个人了,而你所喝到的茶,也不会再是原来的那一杯,一生仅有一次的缘,应当珍惜。
“一期一会”四个字首次被提出是在伟大茶人千利休的弟子山上宗二的《山上宗二记》中。茶道大师千利休在自尽之日邀来自己最重要的弟子们,参加他此生最后一场茶会。使者冒雨而入,带来了秀吉的旨意:“如果将怀中的小壶交出,便可赦免死罪。”千利休为其点茶,说了一句话:“这世上,只有美的事物能让我低头。”此后便从容切腹自戕。
历史上这“一期一会,后会无期。”,因为悲凉,因为再不可得,所以,也让人永生难忘。
关于千利休,还有这样一个故事。一日,丰臣秀吉听说千利休院子里开满了美丽的“朝颜(牵牛花)”,便兴致勃勃前饮茶赏花。到达后,却发现满院的牵牛花被千利休拔得干净。丰臣秀吉强忍怒火,携下佩刀,从茶室狭小的人口钻进去后,一抬头,一枝惟一的一枝牵牛花妆点在那里,映入秀吉的眼帘。一瞬间,秀吉品味到了从满园盛开的花丛中无法感受的另一种美感与意境,品味到了枯寂之美与心的震撼。这便是千利休所创建的“侘寂美学”,即简朴化,极致化。
所谓侘寂,便是在粗糙的墙壁、阴暗的光线下,一朵生命的顽强绽放。
最近,圈子里有不少朋友在谈论和关注死亡的话题,前阵在知乎上,也会有个朋友在发问:既然死亡会终结一切那么我们为什么要活着?反正生活的一切最终都会消失,记忆什么的也不会剩下,生命的过程没有一丝遗留。既然一切都会消失那么要存在?
我们为何而生,为什么要存在呢?其实我在想,也许也正是因为当我们面对死亡时的会生出的这种悲凉吧。当那个说“再见”的人,永远不再见之时,那些和我们一起品茶、喝酒、读书、谈天说地的朋友,或许因世事变幻而没有机缘再次相见之时,我们所能做的是什么呢?其实就是好好的生,珍惜接下来遇到的每一个人,珍惜接下来的每一天,珍惜每一场相会,因为,我们真的不知道,明天迎接我们的会是什么。
如果明天就要离世,今天,我们会做些什么呢?也许是后悔自己这一辈子没有好好过,也许是急匆匆的料理后事,把未做完的事尽量做上,也许,只是什么都不做,静静的,看窗外那一株开得正好的桃花,细细的品手中的一杯好茶。也许这一生,你从未静下心来,用心好好的喝过一口水,吃过一口饭。而时光就这样过去了,混沌着过去了,焦虑着过去了,勇猛精进的过去了,嬉笑怒骂的过去了。哪一种度过最好呢?我的理解是,没有哪一种是不好的,这一刻,就是这样的,而它,也是会过去的。
想要过上真正有价值的生活,对他人充满悲悯,对周围的一切心怀挚爱,唯一的途径正是去觉知,觉知当下所经历的一切都会随风消逝
——《直面骄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