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片于1960年1月15日上映,影片也是对日本这一时期的写实:二战战败后,恢复期的低迷与不安。本片选取了一个丧夫的年轻酒吧女主管的故事为剧情主线。
这位叫妈妈桑的酒吧管理者年届三十,正面临着组建家庭还是自立门户的人生选择。出于对前夫的依恋和考虑到嫁给一个体面男人的困难,她内心更倾向于自己开一个酒吧。然而,自己创业要面临巨大挑战,首先要解决就是资金的问题,在东京银座开一家最小的酒吧至少也要100万,况且她还得维持母亲和哥哥家的开支(这跟《欢乐颂》里樊胜美的情况类似),显然她拿不出这么多钱。酒吧是个身不由己的地方,为了维护好客户关系,她不得不练就一身强颜欢笑、左右逢源的本领,并省吃俭用以勉强支撑起人前的光鲜亮丽。她讨厌这样的生活,渴望改变现状。
白天的酒吧像没化妆的女人,下班高峰之后,酒吧很快点燃活力。每天的这个时候,妈妈桑便要爬上一个斜长的楼梯,进入酒吧工作。在踏上楼梯之前,她会有一个短暂的停留,面带愁容地仰望这段楼梯,楼梯的另一段是一个不愿又不得不通往的世界,而楼梯是她稍作调整准备的通道。一旦推开酒吧的门,就立马变成这个酒吧的主心骨,游刃有余的穿梭在客户之间,行云流水的处理着酒吧的种种事务。
她的客户中不乏企业家、银行家这样的有钱人,当然也有爱慕虚荣的伪工厂厂主。在这些中年男人(客户都是男人且都有家室)眼中,妈妈桑既美貌又富有智慧,值得尊重。不过,他们很快就露出马脚,所谓的尊重,在他们看来只不过是相对昂贵不容易得手的消遣物。妈妈桑当然知道这一点,她的聪明之处就是能恰如其分的利用这一点。她知道女人不能放纵,一旦放纵就会很快贬值。她始终恪守这一原则,把自己变成一坚韧而又不卑不亢的女人。因为她内心有纯净的向往,也正是这些向往让她显得高贵而脱俗。这样的坚持一直被那个年轻的财务经理小松看在眼里,年轻的经理默默地爱着她五年。
尽管妈妈桑能干又努力,但在新兴同行(曾给她打工的百合开的酒吧)冲击下,酒吧生意愈发不景气,加之老板无情施压,她开始有些透不过气来。终于,在回到酒吧的楼梯上,她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自己开一个酒吧。满怀信心,利用跟客户的微妙关系开始筹集资金,眼看着自己的事业一步步踏上正轨,心里也倍感欣慰。
然而这是一部现实主义的电影。
百合的酒吧生意兴隆其实只是表象,背后是恶债缠身,酒吧经营已难以为继。走投无路之际只能想出装死的办法来躲避追债。结果弄巧成拙,安眠药没放多可酒倒多,不幸把命都搭了进去。小小的酒吧行业里上演了残酷的资本掠夺。这一变故给妈妈桑造成巨大的的心理打击,她痛恨这些毫无人性的资本家。她似乎从百合的遭遇中看到了自己悲惨的命运,看到梦想的遥不可及。她终于压抑不住内心的愤恨,她想发泄,想打抱不平。可是微弱的反击只会显出自己的微弱,她并不能改变什么,触动什么。更不幸的是,积劳成疾的胃病,也在这个时候来雪上加霜。不得不暂时退出这个充满剥削与蹂躏的世界,然而即使这样也并不能迎来片刻喘息。命运的魔爪也追到了本该温馨的家里,她时髦外表背后的艰辛与无助并没有得到母亲的理解,无能的哥哥无耻地利用她的善良不断索要她的血汗钱。
不仅如此,命运还喜欢开玩笑。
在身心具疲,梦想破裂,看透血淋淋的现实之后,她开始逐渐妥协,她需要一个稳定踏实的家庭。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曾经的追求者来到了她身边,是那个长得和前夫一样胖乎乎的,为人温和,事业有成的工厂厂主。很快这位工厂厂主富有诚意地向妈妈桑求婚了,这正好应验了占挂师的预言,似乎这是命中注定,自己的命运就要开始改观了。玩笑开到这里看起来天衣无缝,直到一个陌生电话打来。晴天霹雳,原来自己抱以一个用莫大的妥协换来的美好向往只是参与了一个以婚姻为诱饵的骗色游戏。伤痛难忍的绵羊,以为等来了医生,不料,原来是个穿着白大褂的屠夫。
遭受命运这般捉弄,妈妈桑内心已几近崩溃。挣不脱牢笼,梦想破碎,难以喘息的生存压力,就连妥协的婚姻都难以达成,还有什么更可怕的,还有什么更狼狈的,说出自己所爱的又算得了什么。在一翻烂醉之后,妈妈桑向自己爱的那个银行家大胆地表露了自己的爱意。这一次,她已经脆弱到没有了顾忌,她摒弃了一直遵循的原则,以低贱的姿态来求那个男人给予她爱与承诺。这一次她又绝望了,银行家口口声声的“我爱你”不过是他达成猥琐目的的托词。更为虚伪的用“忘不了这段短暂的时光”的说词和值10万块的股票的帮助来维护自己的“高尚”。这不过只是另一种看似更高级的消费,实为更加肮脏。
小松的闯入,给了这个狼狈场面重重一击。直击要害,指出女人捍卫自己尊严要遭受多大的惨痛代价。也或许在这一刻,妈妈桑绝处重生,她决定坚决捍卫自己的尊严。她拒绝了小松的求婚,尽管小松是爱她的,太了解对方,不合适就不讲究。
最后,妈妈桑以高贵的姿态谢绝了银行家的帮助,银行家的妻子说她不像酒吧老板正是妈妈桑自尊的重拾。她不再害怕,干脆任凭寒风来得更猛烈一些。她再次踏上那道斜长的楼梯,正如占挂师所言,她会逆流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