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正抱着手机写文章,大儿子放学,推门进来:妈妈,帮我缝一下校服裤子吧!边说边把裤子坏的地方指给我看。我抬眼望去,是裤子外侧的竖缝,裂了十厘米左右。我答:好!等会儿缝!说实话,答应时,我心里有些虚,因为我不清楚我家的针线现在何处,但我心里又有些实,因为我知道我家里一定有针线,因为记忆中有针线的影子。
文章发布完,习惯性地靠在床头读了几页书,时间已近12点,睡意袭来,遂脱衣准备休息。突然,我看到大儿子要我缝补的那条校服裤子,正静静地躺在被子上。那一刻,好想偷个懒,钻进被窝,让大儿子明天再将就穿一天,可,我不能,因为我是妈妈。
于是,快速穿衣,蹑手蹑脚去客厅找针线。在客厅的玻璃架上,意外发现一团白线,也不知是何年何月放在那儿的,但无针。于是,又各处仔细地翻找,希望逢着一根针,当时想,哪怕粗一点,细一点,也无妨,只要是针便好。
正当我找得心急时,忽然灵光一闪,老妈住过的房间应该有。记忆里,老妈在小儿子的一双鞋子上,额外缝过两条可以系的蓝色布带子。于是,我走进那间房,开灯,寻找。其实,完全不需要找,在房间书橱的偏上一格里,一盒针线安然地立在那里,旁边还放着一把小剪刀。
我如释重负,喜滋滋地拿着这些缝补的工具,回到房间,拥衾倚床而坐。开始穿针引线,几次下来,竟然没有把线穿进针孔里!正看书的先生见状,问,你能行吗?我答,没问题,就是年龄大了,老对不上针眼儿。还好,眯起眼,凭直觉再试几次,竟穿上了。于是,一边缝补,一边与先生轻轻闲聊。我说,怎么转眼我也要眯着眼穿线了;我说,大儿子长得真快,校服裤子竟是180的了。先生轻轻地笑,不搭我的话,却一会儿问一次,你能行吗?好不好缝?
就这样就着安静的灯光,先生看着书,我慢条斯理地缝着那十厘米左右的裂缝,突然就感觉世界的静止,在这静止里默默流淌着的是温馨与甜蜜。
这种温馨与甜蜜,待我缝完衣服,仍未能停歇,它们由室内流淌出去,牵引着我,沿着时光隧道,回到儿时。
儿时,喜爱看书的我,常常趁着晚饭吃完,老妈洗碗刷锅的时间,就着饭桌上昏暗的煤油灯,拿书来翻。老妈的动作轻轻的,完全听不到锅碗瓢盆碰撞的声音,想来是为了不打扰我吧。待一切收拾干净,老妈也不催我睡觉,而是拿出鞋底出来纳,她一针朝下,一针朝上,不慌不忙,不时把钝了的针,放在发间批两下,而后低头继续纳。
这种画面,无数次出现在我的儿时生活里,闪现在我后来的日子里。那盏带着玻璃罩的煤油灯;那时年轻老妈搭在左右肩的,两条黑黑的麻花辫;那时老妈拿着针线上下移动的模样,只要想起便清晰如在眼前,只要想起内心便满是宁静、温馨与甜蜜。
不禁想起,去年在苏州听卓越父母课时的情形。那日课堂上,讲课的老师说需要几位妈妈上台做互动,一时间,台下诸多妈妈刷刷举起手,有的还站了起来,口里喊着“我我我”。而,当老师说,我需要自认为是慈母的人上台配合。于是,近二百人的会场,顷刻间,安静下来,环顾四周,举手之人已寥寥,低头者甚众。
为何我们大部分的妈妈不再是慈母?你敢坚定地说自己是吗?我知道我不敢说,我还走在通往慈母的路上。为何会如此?因为时代发展的催逼,我们大部分的妈妈已慢慢失去耐心、专心、静心,取而代之的是一颗急躁、浮躁、烦躁之心。
忽然,我就突发奇想,如若成为妈妈的女人,在寻常日子里都偶尔能手握针线,缝缝补补,抑或用针线做一番女红,会如何?世间的慈母是不是会多一些?孩子身上的问题是不是会随之少一些?我们的教育是不是会变得更容易一些?而那个被称为家的居所,是不是就有可能流淌出更多的温馨与甜蜜?如我儿时与昨夜所感受到的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