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是秋虫活跃的季节,不必说傍晚与夜里秋虫们敲锣打鼓般在灯罩旁上蹿下跳的,就是一个秋阳朗照,秋风瑟瑟的白天,也随处可听得它们的羞涩的低低私语。这个时候,若是站在老家门前的土堆上,满耳充塞着各种秋虫们摇曳在蔚蓝空中的交响乐,满眼饱览着唯有秋天才能酝酿出的丰收的季节,满手触摸着那满藏记忆却早已颓圮不堪的老屋,这应该会是一种别致的感怀吧!
秋天是多记忆的。这不,看着超市里一一陈列的鸽蛋大小的青枣,我就禁不住怀想起老屋门前那棵苍劲的枣树来。此时,枣树下应该聚集了一群顽皮的孩子,他们耐不住性子,早早地便使出浑身解数,或爬上树摇,或用竹竿敲,更有顽皮者,竟用自制的弹弓来打,不管怎样,他们最终都会尝到甜头的。每每这时,外婆就会走出来,弯下腰去捡拾他们落下的那些带着腥草味儿的青枣,然后用清水冲洗干净,放入锅中煮熟后便拿给我饱尝一番。这已是十几年前的事了,那棵枣树也早早的便被锯掉了,我也只能凭着记忆去怀念它的墨灰色且凹凸起伏的躯干了。
记忆是顽强的,尤其是在这月正满、蟹正肥、桂花皎洁的初秋时节。这时,虽说天气还不是十足的凉爽,但我们都知晓这一时的炎热只是那纸老虎,是那秋后的蚂蚱,也蹦跶不了几天的。在这硕暖的季节里,我便又想起那枝枝挂满金果的柿树了。想到柿树,便自然会想起那些个淘气可恨的麻雀儿。这些淘气鬼定是在枝桠间称心地踱着步呢,踱着踱着便会东啄一口西啄一口的,随后留下几个嵌着窟窿的杰作便起跃腾飞了。惹得大人们很无奈地把一个个青柿用塑料袋牢牢地套住,当然的,还是会留下那些高的套不着的。等到这些桔黄诱人的果子把枝桠拉坠得沿着弧线摇摇欲落的时候,大人们便在一个爽朗的早晨,提着竹篮,将这些肥硕的柿果收囊篮中,以备日常美食之用。
我不知为何有人说秋天是肃杀,是悲凉的,即便秋没有春的盎然生机,没有夏的茁壮繁盛,但总强于冬的枯槁凋零,更何况秋还是成熟与收获的代表。于四季中,我还是偏爱秋的。且不说秋是收获喜悦的时节,就单从它的季节景色上论,那也是情趣无限的。试想着,在一个秋日的黄昏里,一人独立门前,透过树叶们青黄参半的倩影,来欣赏夕阳欲落时的万千世界,你是否也会感叹: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在季节气候上,秋天可算是上等的享受的时候了。它没有春的困意绵绵,也没有夏的灼灼炎烈,更没有冬的寒气逼人,它有的只是凉爽与嫩暖的快意。秋高气爽的天空下,你总是愉快地做着你想做的事,根本不必担心炎热和寒冷的袭扰。所以,于这样可爱的秋天里,你还忍心说它是萧条与凄凉的吗!
我还是偏爱秋的,就像此刻,隔着由铁框围着的窗户,望向蔚蓝如碧海样的青天,柔软似棉絮状的淡云,还有那一抹浅浅的淡金色的且裹挟阵阵花香的阳光。在这样静暖的午后,你又怎能不弥漫出多慨的情绪呢?
当然的,秋天最活泼可人的还是那些悠闲自在的秋虫了。家乡的田野间,这时候定是满耳朵的虫声了,它们齐声合奏,声调高低协匀,音速疾徐间歇,像是给这丰收的季节续上一曲优美醉人的赞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