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几个月前你和涟漪的对话么!”叶凡仔细看过那两张对话截图后,惊讶地说道。他的目光紧紧盯着截图,眉头微微皱起。
“这有区别么?每次涟漪退群不都是你欺负她了吗?”张涛撇了撇嘴,一脸笃定地说道,“不用担心啦!过两天自己就回来啦!你们俩退群、回来,回来又退,都百八次了,不把我这个群主放在眼里,哈哈哈。”张涛边说边笑,那笑声爽朗而得意,仿佛时光倒流,和二十年前那个年少轻狂的他一模一样。
“这次不是!不是因为我,再说以前退群也不是因为我欺负她啊!我从来就没欺负过她,一直是她欺负我!”叶凡急切地解释并纠正着,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脸上满是无奈和委屈。
“得了吧你!”无论叶凡怎样费尽口舌地解释,张涛都不信,依然嘻嘻哈哈地开着玩笑,丝毫没有把叶凡的话放在心上。
“张涛!你别跟我逗了!这次真的有事!”叶凡忍无可忍,大声打断了张涛的玩笑,语气中充满了焦急和严肃。
“好吧!你说吧?”张涛听到叶凡如此认真的语调,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开始认真起来。
“嗯,但是,你现在在上班!”叶凡犹豫了一下,缓缓说道。
“怎么?需要很长时间么?”张涛皱了皱眉头,关切地问道。
“嗯!有的事情你们不知道,不说全了你们又弄不明白这事儿!”叶凡重重地叹了口气,一脸愁容地说道。
“那行!你说什么时候聊吧?”张涛问道,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期待。
“明天你上班么?”叶凡问道,目光中充满了期待。
“不上啊?”张涛干脆利落地回答道。
“那我明天上午去你家附近找你,行么?”叶凡急切地问道,双手不自觉地握紧了手机。
“行!”张涛毫不犹豫地答应了,语气坚定而果断。
“那你把你家定位发给我!”叶凡急切地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期待。
很快,张涛发过来的定位便出现在了叶凡的手机屏幕上。叶凡定睛一看,那地址……市东的程森里。天!这不是自己小时候居住的那个小区么?叶凡的心中涌起一阵惊涛骇浪,难以置信的情绪瞬间占据了他的脑海。没想到,二十年过去,张涛竟然搬到了这里。
那是在自己人生刚刚起始的地方,一个改革初期为当地工人修建的老旧砖楼小区。斑驳的墙面,生锈的栏杆,狭窄的楼道,一切都还保留着过去的模样。叶凡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到了往昔的岁月,那些曾经在这里度过的欢乐时光、邻里间的亲切问候、小伙伴们的嬉笑打闹,仿佛就在昨天。
他十分地诧异,诧异间又想起了之前张涛对自己说的那些话。那些话语仿佛带着某种神秘的色彩,在此时的情境下,显得愈发令人深思。叶凡不禁陷入了深深的回忆和思考之中,心中五味杂陈。
五月份,在涟漪刚刚和叶凡恢复紧密交往之后,一种难以言喻的氛围悄然弥漫开来。大家的内心深处对过去那段已然远去却又刻骨铭心的岁月,都不由自主地泛起了念旧的心情。
在那段特殊的时间里,叶凡也频繁地投入到与朋友们叙旧的活动之中。那些曾经共同经历的欢笑与泪水、成功与挫折,如同电影画面一般在他的脑海中不断闪现。而在这众多的朋友当中,就包括张涛。
聊天自然而然是从张涛的工作开始聊起的,这似乎是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必定从这部分聊起来,不疼不痒的,既能轻松打破最初的生疏与拘谨,又可以循序渐进地慢慢进入话题的核心。
张涛在繁华的内海市的一个颇具规模的钢管公司工作,这是一家名副其实、根基稳固的国企。遥想当年,他高中毕业之后,便毅然决然地放弃了考大学的机会,从此就在这个厂里扎下了根,旱涝保收地度过了差不多 20 年的时光。
在这漫长的岁月里,他既没有像众多莘莘学子那样,承受过高考那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巨大压力和痛苦,也没有如同叶凡他们一般,在毕业之际经历就业的迷茫与艰辛,失业的焦虑与无奈,再就业的奔波与挫折,再失业的失落与煎熬。
也正因如此,每当他聊起自己的工作时,总是一副得意洋洋、眉飞色舞的模样。更让他感到无比得意的是,年龄过了 40 以后,就被领导格外关照,安排去了二线工作。如果仅仅只用轻松来形容他如今的工作状态,我觉得是不太恰当的。准确地说,应该形容为工作了就等于没工作,每天只需轻轻松松地应付一些简单事务,便能安然度日,着实令人羡慕不已。
“你就这么清闲啊!”叶凡一脸疑惑地问道,眼神中充满了好奇。
“可不可不!半退休了!”张涛满不在乎地回答,脸上还带着几分得意的神情。
“平时都干些什么?”叶凡又紧接着追问。
“哎,没嘛事儿,回家就玩游戏。”张涛随口答道,语气轻松随意。
“那你不看你们家孩子去?”当时的叶凡虽然知道张涛离婚了,但是对于他离婚的具体原因却一无所知。
“哎,不用看。我都不知道她们在哪了,没消息了!”张涛无奈地回答道,眼神中流露出一丝落寞。
“孩子你不要了?那不得去看看么?”叶凡皱着眉头问道,心中满是不解。
“唉!我那是逃离!逃离!”张涛大声回答,声音中带着些许激动。当时的叶凡还被蒙在鼓里,完全不知道张涛离婚的原因竟然是那孩子不是他的,所以对于张涛如此这般的回答,叶凡感到十分诧异,整个人都愣住了。
“那你就这么自己待着打游戏,以后父母老了你弄不过来的。”叶凡面露担忧之色,语气中充满了焦虑。
“没事,等我50岁了来一个买断工龄,能得个十几万块钱。”张涛满不在乎地回答道,仿佛这一切都不是问题。
“你快别想了,十几万块钱没多少,不够吃一辈子的。再说父母年纪大了后会生病的,你怎么维持?”叶凡着急地继续说着,试图让张涛认清现实。
“没事,家里有两套房子,到时可以租出去!”张涛自信满满地说道,仿佛已经把未来的生活都规划好了。
张涛家拥有两套房子,张彼得家同样也有两套房子,屈奋进从北京回来后,经过一番精心挑选,也在郊区购置了一套房子。当初涟漪拼命奔向叶凡时,也曾满脸骄傲地说自己有两套房子。
曾几何时,“家里有两套房子”竟然成了内海美术中学这些老同学之间心照不宣的“标配”。仿佛拥有两套房子是一种身份的象征,是生活安稳的保障。
下班后,叶凡如同一阵风般拼命地骑着那辆小小的电瓶车。这辆电瓶车的时速是有限定的,即便他使尽浑身解数,将把手拧到极限,车子的速度也超不过 25 ㎞。
然而,他心急如焚,只想快点到达目的地。之所以如此急切,是因为他迫切地想要对张涛说出一切。涟漪和自己的过往,大部分都发生在高中毕业之后。那些曾经的点点滴滴,有欢笑,有泪水,有甜蜜,也有苦涩。
可是,对于这段过往,每个同学大概也只知道几个零散的片段而已。他们所了解的,不过是冰山一角,只是这段漫长故事中的一些零碎画面。叶凡深知这一点,所以他渴望能有足够的时间,将这些事情完整地、毫无保留地叙述清楚,让张涛能够真正理解那段岁月里他们所经历的一切。
抵达那个地方后,叶凡迅速拨通了电话,语气急切地提示张涛赶紧下楼。在等待的间隙,他目光不停地四处游走,仔细观察着周围的一切。这里是程森里,是他自己出生的地方。四十多年过去了,眼前的景象让他心生感慨。曾经崭新的楼房如今变得陈旧不堪,墙体的漆面剥落,露出斑驳的内里。路面也凹陷不平,大大小小的坑洼随处可见。除了这些,剩下的似乎什么变化都没有,熟悉的街道布局,熟悉的店铺招牌,仿佛时间在这里停滞了一般。
张涛的两套房子之一就在这里,看到眼前的状况,叶凡已经在心里暗自估计出他的另外一套房子的情形。想必肯定是市北那间屋子里放张双层床就无处下脚的旧房子。那房子或许空间狭小,杂物堆积,让人感到压抑和局促。叶凡想着这些,心中不禁为张涛的居住条件感到一丝无奈。
“叶凡!”还在深深思索中的叶凡,思绪突然被这段响亮的声音无情打断。他循声望去,只见远处一个光头正朝他徐徐走来,那身影在夕阳的余晖中显得格外醒目。
“你说你,光头也就罢了,怎么穿了件化纤运动衣就出来了。”叶凡望着逐渐走近的张涛,忍不住说道。只见张涛穿着一件款式老旧、仿佛停留在 20 年前的运动衣,那衣服的材质一看就是化纤的,显得有些廉价和不合时宜。
“哎!没事儿,也不搞对象了。”张涛的这句话和 9 年前那次火锅店见面时说的一模一样。只不过,那时候的他新婚燕尔,满脸洋溢着幸福和憧憬,而如今,却是离异的状态,整个人透着一种落寞和沧桑。
“哎呀!你别老问我,你赶紧说你是怎么回事?”张涛显得有些急切和不耐烦。
“我和涟漪谈恋爱那会儿,大部分都是在上大学时,所以我得讲得很长,我需要个安静的地方。”叶凡缓缓说道,眼神中流露出回忆的神色,仿佛思绪已经飘回到了那段青涩而美好的大学时光。
“走走走,前面有个咖啡厅。”张涛一边说着,一边推动着叶凡向前走。抵达咖啡厅后,叶凡主动承担了点餐和扫描消费的任务。他心里明白,求人办事就得主动一些,这是人际交往中的基本道理,也是他一贯秉持的处世原则。
“你点什么?美式还是生椰?”叶凡回头问坐在沙发上等待的张涛,脸上带着询问的神情。
“哎呀!什么都行,最便宜的就行!你不是找我有事儿说么!怎么这么磨叽!”张涛大声说道,语气中充满了急切和不耐烦。对叶凡使用上这种口气,有史以来还是第一次。要知道,上高中的时候,谁不对叶凡毕恭毕敬的。那时候,要是遇到打不开的压缩包、解不开的密码、装不上的游戏,要是在当时不跟叶凡客气两句,恐怕就要抱着电脑去科贸街修了。那科贸街离学校可不近,来来回回得耗费不少时间和精力。而且,在科贸街修电脑,价格可不便宜,说不定还会被坑。所以当时的张涛对叶凡说话那叫一个客气,满脸堆笑,语气谦卑,就怕叶凡不帮忙。
“你记得有一次我请大家来我家吃火锅么?”叶凡目光专注地看着张涛,语气中带着一丝期待地问道。
“记得啊!不那回大家一起看‘最深沉的吻’那次么?”张涛不假思索地答道,脸上还带着些许回忆的神色。
“哎呀!该记住的不记,不该记的瞎记!”叶凡眉头微皱,略带不满地说道。
“记得!记得!我刚才开玩笑呢!那次聚会你说了,说你喜欢涟漪,要追她!”张涛努力地回忆着,神情认真地说道。
“谢天谢地!你还记得!”叶凡眼睛里流出了兴奋的光芒,那光芒仿佛能穿透黑暗,直达心底。“那你还记得你后面说的什么吗?”叶凡紧接着追问,神情愈发急切。
“啊?你说完我还跟了评论么?”张涛满脸诧异,眼睛瞪得大大的,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
“你说了!紧接着你就说了一句!”叶凡紧闭双眼,认真地回忆着张涛当时的语气,一字一句地说道,“涟漪有什么好的!哪都能摸!”
“啊!”张涛张大了嘴巴,惊讶得合不拢,手里那杯咖啡在半空中静止着,仿佛时间也在这一刻凝固了。他的眼神中充满了震惊和懊悔,完全没想到自己曾经说过这样的话。
作者:赵同
斜杠青年,朝三暮四,比上不足,笔下有余,万年太久,只争朝夕,不怕折腾,才是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