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的手
如枯萎的老树干，
骨节嶙峋，
皱皱巴巴，
好在青筋没有一根根暴起，
尚算有点光泽。
小时候，
外婆的手，
曾一勺一勺地给我喂过饭，
曾一件一件给我洗过衣服，
曾一步一步扶我蹒跚学步……
那时候，
我还不太懂，
总会跟着外婆走进一间房，
然后，
看着外婆走近一排排摆放整齐的罐子，
一手揭开盖子，
一手从一个青灰色的坛子掏出一个个红色袋子……
接着，
用食指和大拇指麻利地解开结，
朝我嘴里塞一块不知名的糖，
“嘎吱”一声，
糖硌得我牙齿生疼。
外婆见状，
“噗嗤”笑了一声，
瞬间，
她那脸上原本就有的沟壑，
更深了！
与此同时，
她会用她那瘦弱的手，
疼爱地摸着我的脸，
一下，
两下，
三下……
此后无数次，
我都紧紧地跟在她身后，
看着她，
从那个装满神秘的青灰色的坛子里掏出那硬硬的、不知名的糖，
即便从未问过我是否喜欢，
却一定要看着我把糖吃到嘴里……
如今，
握着外婆的手，
手中触感温凉，
可刹那间，
往昔如潮，
那间屋子、
那一排罐子、
以及那因被石灰吸干水分、带着独特味道、藏着不知名的糖的青灰色坛子，
一一浮现在眼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