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每天都在喇叭里的起床歌和老头焦急的催促声里睁开惺忪的眼睛,几下子就把衣服穿好,下了床,冲到洗漱台边,一把抓起刷牙杯,一把拧开水龙头。水龙头里的水像那时候的时光一样,放得很大,流得很急。走出寝室楼的时候天还没亮,但步子依旧很快,端着被抓住迟到的危机感一刻也不敢停留。
有时候,班主任会挺着大大的啤酒肚来个突击检查,要是被抓住没起来做早操,围着操场跑十几个圈圈就少不了了。
灰蒙蒙的早晨里,按照记忆中的感觉去找位置,挤进队伍里站好,一颗悬着的心才放下来。还有人流不断从几个方向涌进操场,那时候总觉得我们好像在参加一个神秘的宗教仪式,要把面容融入灰蒙蒙的早晨里,任谁也看不见自己的神色,再随着某种音乐在太阳升起之前比划完所有特定的动作。
伴奏声停的那一刻,又有一阵密密麻麻的脚步声响起,冲向食堂。
而我往往是越发慢了起来,仔细地打量。天往往是还没有大亮的,黑色的树梢上还挂着浅浅的月牙。我好像是醒了,又好像还睡着。
当我慢慢地走到食堂亮晃晃的门口,跑得快的同学早就已经吃完离开了,桌子上还留着一摞碗。走到打饭的窗口,白白的馒头冒着白烟,一碗碗豆浆扑腾着热汽。那个时候,我才是真的醒了,被热腾腾的空气唤醒了。
接着便是四节课。头两节可能是倒头睡着过去了,也可能是上课不住的点头,迷迷糊糊的过去了。
到了课间休息的时间,教室往往要比上课时安静很多。几乎可以说是倒了一片。有的人拿出桌子底下的枕头,美美地睡了十分钟,有的人用手垫着倒头就睡。大家这种整齐的行动,怕是高中特有的。
前两节把该打的瞌睡都打了,后两节人就开始精神了。可人一精神了,就会发现最后一节课下课铃响的时候也特别近了。
总有一批人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出教室门,有时感受到他们经过身边带起来的风,就会感叹,若他们生在草原上,一定是驰骋草原的好男儿。食堂给我这种稍微有点慢吞吞的人留下的印象总是拥挤的,拥挤的队伍,忙碌的阿姨。
吃了食堂三年的饭菜,总是会发现变来变去就那么几个花样,不管逢年过节还是平常日子,阿姨的手还是一样地抖。
那时候,仿佛特别能吃。阿姨打的菜,从来只会嫌少。那时的自己,仿佛心情一好,就能吃下整个宇宙。
三年里,很少能有时间去电影院看电影,但我们却从来没有少看过电影。一周总有一两个晚自习,是用来看电影的。
看电影的风声一出来,大家就会提前准备好零食,等待美好的夜晚到来。瓜子、黄金豆、辣条是绝对不可少的。
晚自习一开始,大家就会默契地行动起来。教室靠边的同学扯窗帘,关灯。负责放电影的同学上讲台放电影。电影一开始,底下嗑瓜子的声音就此起彼伏地响起来。
到现在,我依旧觉得那些电影,甚至有时应老师要求看的纪录片都要在我看过的任何一场电影好看。我有时甚至觉得那些起起伏伏的嗑瓜子声音都很生动特别。
可是我们都明白,昨日不再来。
可是我们都明白,昨日不再来。
可是我们都明白,昨日不再来。
昨日不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