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医院同一病房,我护理我母亲,她护理她姥姥。
近个时期,非典型冠状病毒肺炎这事撒野闹腾的护工发虚,毅然决然炒掉了病人及家属,贵贱不再接活。
雨雪之后晴朗的阳光照在身上,让人感动温暖的可贵。
她在我之后走到病房走廊东边尽头的阳台上透气。‘’病房里真安静,静的让人感到压抑,透不过气。‘’
她长舒口气,并拢的双腿掂着脚掌起落着高挑匀称的身体,不紧不慢地搓着双手,飘来淡淡的消毒液气味。
所在医院是全市两所收治‘’冠状病毒‘’感染者的医院之一。这两天形势骤然严峻起来,进医院都要盘问,用‘’额温枪‘’测体温。空气寒冷,额头测不准被要求测脖窝,正常才准入;严细到每个病房门口都挂设消毒液,方便病人及家属自觉地卡控传播。
‘’是很安静,静的似乎只能听到‘’点滴‘’滴落声和老人沉睡的呼吸声。‘’
我展臂舒胸极目远眺,尽管楼还是楼也比病房让人眼阔心展体舒。
‘’我姥从昨晚拒绝进食了,还写了几句话……。‘’
她不在掂脚起落身体,大眼睛里充盈着莹莹的水光。
她是她姥姥带大的,对老人很亲难割舍。
她的父母都是医生,逆风而行支援武汉。临行前来医院看望过老人,仅说医院有任务,出趟远门去武汉。她姥姥年事已高,退休前是位教师,自前年就断断续续的有病住院,对生与死看的很豁朗,同我母亲的态度是南辕北辙。
‘’老人有老人的想法,不想过度治疗给家人再添更多的负担和麻烦。你姥姥不是对你说:’哎,真难为俺孙女了,谢谢你呀闺女!’‘’
我想让她换位思考她姥姥的心境。老人想干净、体面,安祥、有尊严的走。
这是老人早先聊天流露出的深思熟虑的想法。
女儿女婿出差前,老人家早已经关注了湖北尤其是武汉发生的事情。国家有难,匹夫有责。何况女儿女婿心存‘’救死扶伤‘’职业的担当和天责。
‘’叔叔,我想让你劝劝我姥,别胡思乱想,安心治好病回家团圆,我对爸妈也好有个……‘’
冬春交至的太阳总是温情脉脉地铺洒着阳光。不知所措的我不敢看她,两眼茫然地望着远方望着远方,心脏被挤压的有点拧着疼,喘气有些急促。此时此刻空气仿佛凝固。我真的无法面对女孩的嘱托。
‘’不好意思啊,叔叔,真是难为你了。‘’她用纸巾擦试着泪水,很勉强地对我笑了笑,转身轻盈地走了。
我望着她的背影,心中闪过深重的歉意。
唉!少小年纪的她承受着怎样的重负!?
我回到病房,她坐在她姥姥病床跟聚精会神地看着输液卡,似乎是在探究和寻找挽留姥姥生命的可行之效和可帮之力。
可能是我脚步的声响,让老人家睁眼瞅了我一眼,又转眼看着愁容满面的外孙女。
稍许她笑着对外孙女说:‘’是药败坏了姥姥的胃口,昨晚没吃饭是真不想吃;空下胃,让胃歇歇吃软流质的饭还行。你愁我停食?别瞎想啊!‘’
‘’那您在手机里留啥让我担心害怕的话呀?‘’
‘’啊,有这种事?‘’老人家惊讶之后,忽然笑容满面。‘’那是老同事同我说事,探讨老年人不容回避的话题,医院就是人出生入死的地方啊;你看我手机啦,还发现啥不合你心意的秘密啦?‘’
‘’没啥,我拿您手机是以您的名义和口气给爸妈报平安;说身边有琪琪在,你们放心安心地工作。‘’
‘’偷看手机无过。‘’老人家开心地笑了。‘’来,我的小美人,击个掌!‘’
‘’叭!‘’随着击掌声,传出了祖孙俩亲切的笑声。
我望着眼前这一幕,又转眼看着沉睡中的母亲,心腔有些热浪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