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煜:
我知道以他的性格不会跟你们讲他自己太多内心的想法。但是我实在是担心他做什么不好的事,他的内心话他很多时候只告诉我,我又没有他家人的其他联系方式。就只有雅馨的,本来想让雅馨跟舅舅聊聊,但可能雅馨也不一定能理解。所以我让她发一个茂茂比较贴近的姐姐联系方式。
我:
我明白你的心情了,接下来你说我听,先不用在意我是否回复,我也想了解他,从你这里。
邓煜:
我都不知道怎么跟你说起,他今天早上突然给我说如果以后超过一个月联系不上他就不用联系他了,我就觉得特别奇怪。我就问他怎么回事,他说他十月份保险就满两年了。他自杀就可以赔付了。这个在之前他买保险的时候给我说过,到时候就可以把这个钱留给父母。我以为他只是说说而已,随着时间我以为他的心理会恢复,但是他今天又说起来,我就感觉到这个事情不是说说而已。他说过,我是不用他说什么我都能懂他内心的人。以我对他的了解,他在两年之后突然给我说这个事情,说明他心里已经做好了这个准备了。并且准备到一定时候付诸行动。
我说起来可能很混乱。他很家人之间的事还有跟父母之间的羁绊他跟我说过。他说现在活着很痛苦,他现在找不到理由活着,他说他现在仿佛又回到了五六年前他当时活不下去的时候,但是那时候,他说为了父母活着,但是现在没法再以父母为理由了。茂茂是一个内心有事就很难过不去的人,目前是已经到了一个极点了,对你们他可能没表现出特别多。
今天上午就给他打电话想好好跟他说一下,他也不接我的电话。就在我加你之前给他打通了,说了一些话他就一直哭,一直哭,连话都讲不了,就给我说了一句不说了,就挂了。跟他打这个电话,我真的感受到了他的绝望,没有活下去的欲望了。
就是三姐,我跟你讲这些,我希望你客观的看待这件事。在你的立场,作为家人,听到他有这样的想法确实很生气。但是也别急,先在他的立场去想一下。因为我自己以前也有学心理学,茂茂的痛苦我们没人能感同身受。一定要客观去看待他,不要用亲人再去压他。他其实最在乎的就是家人。
我在上班,我可能也没法一次性跟你讲清楚
只有不忙的时候跟你慢慢说了。
我:
我也是在上班,能做到仔细听你说,却做不到集中精力回复,我六点以后到家,你加我之前,他的主管领导也找我了,我要先给他打电话,然后再跟你详聊,这样好吗?
邓煜:
他写的文字,算是他的隐私,我给你看看,你们离他近注意一下。因为心理上的问题人很容易走极端,你多了解一下,毕竟很多东西都是解铃还须系铃人。就麻烦姐姐你多照看。
我:
我刚跟他的主管打过电话,看了你说的这些,我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说,感觉不论说什么,都会让你觉的是解释或辩解。
原生家庭的关系模式的确会影响一个人的人格,而且很可能会延续一生。他的心理问题大部分我们都了解,至少我认为自己是了解他的,不怕你失望,我知道的一定比你多,因为我们从小在一个环境里长大,有共同的经历。当然你对他的了解是基于他所表达的心理感受,而我了解的则是发生在我们身上的现实,咱们先不说这个,就说说你提到去别的城市生活这个问题吧。
实话实说,他回到长春真的不是家人强求的。如果换个城市生活是他真心的愿望,至少我会无条件支持。问题是他从来没有认真的跟我们表达过这样的愿望,这会让我以为在长春生活也是他希望的,包括买房子,也都是他自己做主的选择。
现在他说走了怕被我们说成不孝,也是他自己背负的心理包袱,事情还没有发生,他还没提出要走,他的“怕”其实来源于他对自己想法的批判,他渴望外面的世界,潜意识里又觉得那样的自己就是自私的,不孝的,而不是别人说的,我这样说能解释清楚咱俩要探讨的问题吗?
那么现在,首要的问题不是放不放开他让他走出去,而是我们如何能消除他心里的障碍,让他按照自己的意愿安排生活。
不是专业的心理咨询师,不容易做到给他正确的引导,再者,我们共同的原生家庭,不仅仅塑造了他的人格,也同样塑造了我们的人格,这也是导致他不会选择对我们说出真实的想法的直接原因。
邓煜:
姐姐,我没有觉得你在辩解,就是我能理解你们之间的那种情感,只是说我在表达了那么多的同时,可能会让你感觉我是在怪你们。但其实不是这样的,因为这么突然聊起这个话题,很多细节体现不了,我知道是他自己选择回长春。
我想表达的就是,如果他提起来请你们支持他。因为他是一个想太多的人,一件事情还未发生,他就会把最坏的结果给想好,并且认为最终的结果只有那一个。至少我认为他现在去面对社会还需要更加强大他的内心。
希望姐姐不要多想,我没有怪你们的意思。我也不会越界,有些东西是需要他跟你们去沟通的。以前他在成都的时候我就让他要跟家里人打开心扉,去讲自己的想法,连这个都做不到,怎么能让家人相信你能过好。就要麻烦你多留意一下他。
我:
不不不,你的表达没有问题,我们要保证以开放的心态来讨论这些问题,角度不同看到的东西就不一样,这是正常的,你看到的太有可能就是我们所忽视的。
小妹妹,别介意我这样称呼你,我相信他能走出来的,等到有一天,他能够坚决的不需要别人为他承担后果,能独立在社会上立足,那他心里所有的这些包袱就都会消失,不瞒你说,我曾经的痛苦不比她少,对于生命我真的放弃过,只是被发现的早抢救回来了,我今年四十岁,整个前半生为生活吃过的苦三言两语说不完的,到最后自我救赎,我曾无数次寻找答案,到底是什么力量把我从泥潭里拉出来,你知道吗?就是我为了证明自己而受到的那些苦。所以我一定会试着理解他陪伴他,也会更希望他真正的独立,精神上,物质上都要独立,在这方面,我对他是心急的,因为我太清楚他内心的顾虑,一定与自己不敢独立有关。
邓煜:
姐姐,不介意哈。叫我小邓或者煜煜都可以。
其实我跟你的某些想法也是不谋而合。我有时候也在跟他说 比他辛苦,生活比他悲惨的人大有人在,为什么要觉得自己是最不幸的 。我也相信他会好的。只是害怕他会输给自己的懦弱。人人都有痛苦,希望他能勇敢起来。
我:
我们都是关心他的,这样的交流让我很感动,他遇到感情问题,有你倾诉多好,但他无法跟你表达他在经济生活方面的困扰,有些心理问题很可能是另一个现实问题的转嫁,但是不管怎样,我们共同的目标是给他真心的陪伴和支持,让他早日成为他自己。
邓煜:
嗯 你说的我也能理解。我们都希望他更好。他感情的问题我也相信他会遇到一个真的能陪伴他一辈子的人。
我:
嗯,对了,如果他真的有想法离开,你一定要鼓励他开口对我们说,那样我们才有机会跟他一起讨论。
邓煜:
嗯 好的。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