爰适我居

爰适我居是一个奉化老城区二进宅院,大门朝东,进来后就是一个篮球场大的院落,院里铺着长1.5米宽1米左右的青石板,在东、南、西三个角落的石板上覆着青苔,大门的右手边,朝南的则是三间两层高的木制楼房,穿过楼房下面的走廊,又是一进小庭院,东西两侧各放着两个接雨水的大水缸,在西边角落处还有一口50公分直径的水井,旁边还架着高1.2米,长2.5米、宽1.5米的青石板,用来平常洗衣之用。庭院最北面则是两间矮房,一间用来做厨房,而另一间则是放杂物。爰适我居的主人是一个书香门第,房东两夫妻都是知识分子,唯一的女儿则是教师。我在高考复读时暂租在那里,开启了人生了第一个转折点。

在爰适我居短短十个月的租客生涯中,我经历了青春期对爱情的懵懂,培养了阅读的兴趣,强健了体魄,锻炼了自己的意志,最终如愿考上了大学(虽然不是重点大学),成为村里同龄人中唯一一位真正的大学生(村里分不清中专和本科),实现了自己人生的第一次所谓的成功。

我是八月底前搬进来的,住在中间的楼上,左边住的也是租客,但从来都没怎么谋面,只知道是两个在城里打工的女孩;右边则是房东女儿的闺房,平常倒经常见到,但那时做为学生的我,对老师天生有种敬畏之心,都不敢正眼直视,按照当时的审美观她长相一般,但却拥有非常动听的声音,每天听她开心唱歌犹如去看邓丽君的演唱会,可惜那个时候没有超级好声音等选秀节目,否则她说不定也能成为“状元”。

大概在九月底,左边的租客由于工作原因搬走了,旁边一下子就空了出来,房东平常也没锁门,有时候自己学习累了也会经常踱步到那个房间,感受着人虽已离去,但还保留着她们生活的气息。大概过了3个礼拜,有一天自己本来又想去隔壁溜达溜达时,发现房门上锁了。原来房间又被租出去了,那个时候我就好奇新的邻居会是谁呢?由于学习原因,白天一早就要去学校上课,晚上还有夜自习,等回来时一般都已经晚上9点了。所以只看到隔壁亮着橘黄的灯,但却一直没机会谋面。

周五下午下课后,由于有很多人来自各个乡村,所以晚上不用上夜自习,我也简单用完晚饭来到了奉化的图书馆,按照惯例借了一套武侠书(一般武侠书是整套借,而文学书则一本本借),具体名字忘记了,应该是陈青云的大作(毕竟500年前是一家)。回来后就挑灯夜读,从晚上7点一直看到第二天凌晨4点左右,直到一套武侠书看完,然后躺在床上补个觉,享受周六难得的悠闲。中午在肚子咕咕的闹腾中,不得已起床准备去还书顺便解决肚子饿的问题。刚打开门正准备下楼去洗漱时,直接楼梯上正走上来一位带着民国学生气息的女孩,我在楼梯上边站着,目视着她蹬蹬的上楼,由于初次见面,她也有点害羞或是腼腆,上了楼后她简单说了声谢谢,就低头进了她自己的房间,而我那笨拙的嘴巴都没任何回音,就这样结束了初次的碰面。但脑海中则一直回荡着她的“谢谢”声音。整个下午我都无法集中精力学习,只好合上书本,去旁边的锦屏山跑步去了。

近水楼台是否能先得月我不敢确定,但近水楼台则让偶遇变成了频繁的碰面,从简单的礼貌性打招呼,到门口互相的聊天,慢慢的大家熟悉了起来。直到有一天,她来了几个朋友,房间里默认只有1把凳子,因此她主动来敲我门,来我这里借几把凳子(由于我家当时来奉化开店,买了很多把塑料凳暂时放在我的房间里)。这是她第一次进我房间,当然我也借机帮她搬着凳子进了她的房间,虽然就这么简单的来往,但感觉又有了点变化。直到有一天晚上,具体什么事由已经忘记,但是她第一次真正的邀请我去她的房间,在那盏橘黄色的灯光印照下,她的齐肩短发在光晕下散发着淡淡的香味,长长的眼睫毛在闭合间不停的打颤,脸上也泛着一层微红的韵色,不知道是害羞还是灯光的原因,我已经完全记不得当时聊了什么,但双方好像有聊不完的话题,也不知道聊了多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一起坐在了她的床边(一开始都是站着),我的手指离她的手指大概只间隔了十公分左右,但却再也不敢往前挪动;闻着她清新的香味(下午她刚洗过头),好想时光就这么停滞,那是多么令人心醉的夜晚。直到房东女儿上楼的哒哒声传来,我们才不由自主停止了聊天(由于木制楼房隔音很差),等她进入房间后,我们就这样一句也没说,我就这么看着对方,她都被我盯得微垂了头,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轻轻的说,“太晚了,该休息了。”我才恋恋不舍离开了她的身边、她的房间,回来了自己的窝。

那一次以后,双方见面反而有点点不好意思,由于我们对对方的作息规律也很熟悉,所以感觉她有点估计避着我,但她却还是给了我进她房间的权限,只要我敲门,一般她都会开门,让我进去呆一会,然后找个理由又让我回去。总之,没了上次那份温馨和惬意。年少的我,也不知道问题出在哪?就这么一日日的过去,直到有一天,我回家吃饭,我妈开玩笑的跟我说,“上个月,她去我那里拿东西时碰到了房东阿姨,房东阿姨说我好像在谈恋爱;我妈笑着回应到,如果我这个呆子都会谈恋爱了,那么她以后就不用担心了。”我简单的应付了几句匆匆吃完饭就回去了。原来如此,房东阿姨跟我妈说的话估计被她听到了,她就自然而然开始避嫌,态度也慢慢变化了。就这样,直到我二度高考完后,想约她一起去锦屏山看日出,她都直接拒绝了。后来,我搬离了那里,在走之前,本来希望在毕业纪念册中请她留个言,但她最终还是没有留言,就这样再也没见面了。当我拿到考上大学录取通知书时,我特意来到爰适我居,想告诉她这个好消息,但她也搬离了那里,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走出大院的门时,我才第一次看到上面石楣上印着“爰适我居”四个字。以前竟然从来没有注意到。

至今,我还不知道那时的我是否遇到了爱情,但让懵懂的我留下了一丝甜蜜的回忆。我会永远记着你,感谢在最艰难、最枯燥的日子里遇到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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