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冲她笑了笑,没有回答,低头看盒子里的东西。
果不其然,我很快就寻到了我想找的东西,不,应该说是含玉想找的东西。
我拿起那把木梳,仔细端详。梳子光滑细腻,想来是主人经常摩挲的结果,上面刻着“怀玉”两字,还留有不是很清晰的墨痕,上书“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想必,这就是怀亦送给含玉的信物吧。
站在旁边的周玉琼看我打量了半天不说话,便说:“这是姑奶心上人送给姑奶的定情信物。难道家里发生的怪事跟它有关?”
我看向她,她的眼中充满急切。
我略带神秘地说:“是也不是。”也不管她有没有听懂我的话,我径直转身,边走边说:“这把木梳先放我这儿,我先去睡觉了。记得太阳下山后去含玉的房间找我,我先睡一觉。”
既然事情都搞清楚了,我的困意也涌了上来,便趁他们没注意,施展功力瞬移到房里,好好睡个觉,等待夜晚的降临。
当太阳的最后一点光亮消失在天空的尽头,我的房门便被敲响。恩,没想到周玉琼这么准时。
我翻身起床,开了门。没想到她挺上道的,只有一个人过来,没有带一堆仆人。
“来啦,快进来吧。”我让开道路让她进门。
“小姑娘,你叫我来是要告诉我事实真相吗?”
“聪明。”我坐到凳子上,喝了口茶水说。
周玉琼也坐了过来,说:“我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你说吧。”
呵呵,我忍不住笑了:“没你想的那么严重。现在时机还没到,再等一会。”
于是,我们便静静地坐着等,没有开灯,不知道坐了多少个小时,直到门外出现点点响动。
门突然被风吹开了,吓得周玉琼从凳子上蹦了起来。
“原来是风啊。”她看清楚后拍拍胸口,松了一口气说。
“谁说只有风……”我淡淡地说。
听了我的话,她赶紧藏到我身后,抓着我的袖子说:“还有什么东西?你可不要吓我。”
我从怀里掏出了一条蜡烛,拿到她面前。
“这是什么?”她看着蜡烛不解地问。
“通冥烛。”
“通冥烛?!”她瞪大了眼睛。
“嗯,顾名思义,这根蜡烛可以让你看见冥界的魂魄。”这是师傅在我临走的时候给我的,果然是师傅考虑周到啊。我感慨道。
我用指尖在烛芯上一点,通冥烛便点亮了。
淡淡的蓝色火焰,如水般迅速笼罩了整个房间,照亮了房里的事物,也照亮了角落里的那个人。
周玉琼捂着嘴,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那个人:“姑奶!”她似乎不相信眼前的一切,看着我。
我很满意她现在的表情,便好心情地跟她解释:“没错,你眼前的这个人就是你姑奶。不过,这是你姑奶的魂魄。这根通冥烛的烛光可以使阳间的人看见阴间的魂,不过却不能对话、接触。”
周含玉自然不会看到我们两个。她此刻正在翻箱倒柜地焦急寻找着什么。梳妆台上的东西被她碰的东倒西歪。
“姑奶她在找些什么?”看了一会,周玉琼问到。
我没有回答,而是从怀里掏出了上午的那把木梳。
我把木梳放在通冥烛上,淡蓝色的火焰很快吞噬了木梳。待火焰烧过之后,木梳并没有化为灰烬,而是完好无损的出现在烛火上方,只是仔细看,你会发现木梳变得暗淡无光,上面似乎还萦绕着淡淡蓝光。
我拿起木梳,稍一用力,木梳便径直朝周含玉飞去,最后落在她面前的桌子上。
满脸焦急的周含玉看着面前出现的木梳露出一丝迷惑,不过很快就被欣喜取代。她抓起木梳紧紧握在手里,快步走到一个柜子前,打开了柜子,小心翼翼地捧出了里面的东西。
那是嫁衣。
我看向周玉琼,她有些疑惑地说说:“那是姑奶年轻的时候绣的嫁衣,是等着孟怀亦回来迎娶她的时候穿的。这嫁衣一直放在柜子里,整理姑奶遗物的时候我把它收起来了,为什么现在又出现在这里?”
只见周含玉小心地换上了那套嫁衣,坐在镜子前细细地描眉点唇。
这时,门又开了,进来了一个妇人。周含玉看见进来的人,高兴地喊了一声。我们虽然听不见她在说什么,不过却能从口型看出,周含玉叫了声“娘”。
周玉琼不敢相信:“这是姑奶的娘,我的太奶奶!这怎么可能!小妹妹,你不会是施了什么障眼法吧。”
我没有理她,而是继续看含玉母子。只见周母拿起含玉手中的梳子,给她小心地梳着头,边梳边念念有词地说着些什么。我知道,肯定是一些吉祥话。
不知门口谁说了些什么,周母抬起头向外应了一句,便拿起红盖头给含玉盖上,牵着她出了房门。
我们举着通冥烛跟在后面。
她们静静地、缓缓地穿过周家层层叠叠的走廊,最后走到了前厅。
我们踏进前厅,待看清里面的情况时,周玉琼已经说不出话也走不动路了。因为里面厅堂坐着的正是周家死去的长辈,其中就包括周玉琼的父亲。
周玉琼看见父亲便想上前,我急忙拉住了她。我冲着她摇了摇头。她只好不甘地回到我身边,眼中有泪光闪过。
周含玉被周母带到大厅后,她便朝主座上的人磕了头。
主座上的长辈说了几句话,便挥了挥手。周含玉起身,由周母扶着出了大厅。有几个年轻人也跟了出来。
一行人来到了周家的大门,站定。周母似乎终于忍不住了,抱着周含玉哭泣,周含玉轻声安慰着她,周围的人也围过来像是在劝解。
突然,一人抬起头向左前方张望,欣喜地说了几声,所有人都抬起头看,我也好奇地向前张望。
一匹骏马突然从黑暗处冲进了烛火所及之地,一位身着新郎喜服的英俊男子坐在马上。马后便是一辆八人抬的大轿。大红喜轿上描金画凤,轿子的四角还系着精美的铜质宫铃。
光是凭想象就能知道那铃声有多么清脆动听。
风吹动轿上的红纱,静谧而美丽。轿旁跟着迎亲的喜乐队,则敲敲打打地奏着欢快的乐曲。一行人像是没有重量一样,随风漂浮着,无声接近。
迎亲的队伍很快就到了我们面前。
孟怀亦从马上下来,快步走到了含玉面前。拜过岳母后,他轻轻地牵起了含玉的手,带着她来到轿前,并小心地将她引进轿中。
其他的年轻子弟也骑上准备好的马,迎亲的队伍吹吹打打地离开了烛光照亮的范围。然后,周母也回了周家。
我吹熄手中的蜡烛,蓝光瞬间消失了,四周一片黑暗。
我拿出一根普通的蜡烛,点燃。烛光照亮了我们四周,我看见周玉琼仍然处于呆滞状态。
也对,在这个一直信奉无神论的现代社会,突然让你看见鬼神的存在,是个正常的人都会觉得世界观都崩塌了。
我拍了拍她的肩膀:“回神啦。”
她像是从梦游中醒过来似的看着我。
“现在看时辰也差不多鸡叫了,我就牺牲睡眠时间来跟你解释这件事情的经过吧。”也没有回屋子,我就拉着她在门口的台阶上坐下。
那把木梳是周含玉和孟怀亦的定情信物。周含玉死后,在阴间与孟怀亦有情人终成眷属,继而决定举行未完成的婚礼。
周含玉想要带着木梳嫁给孟怀亦。但是,当她翻遍整个房间,却发现怎么也找不到木梳。于是她找遍整个周家。
没有。
生气又焦急的她弄伤了几个周家的下人,却不知道那把木梳被周玉琼装在了桃木盒子里。最后,我归还了木梳,她也就欣喜地坐上轿子,嫁给了孟怀亦,完成了几乎跨越整个世纪的等待。
周家的怪事解决了,周玉琼给了我三坛有名的花雕让我带给师傅,还去点心店给我买了好多点心。
我抱着满满一包袱的点心,拎着三坛酒乐呵呵地回到了小馆。
师傅还是老样子,坐在桌子前喝着他的酒。我把酒放在他的面前,他冲我咧着嘴笑,迫不及待地打开酒,倒了一杯细细地、满足地品了起来。而我,则坐到我的凳子上,津津有味地吃着周玉琼给的点心。
这件事就像生活中的一个插曲,很快就过去了。只是师傅的酒架上多了一坛“喜酒”。
——ending
(转自vv花大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