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0824】“魏晋那点事”-39 ‖ “勤王”闹剧


今天想聊聊《野史·两晋秘史》中“司马同起兵废赵王”的那点事。

当孙会等人在黄桥战场上持着新鲜出炉的“大将军”符节、白金二百斤闪闪发光、沉浸在“骄兵必胜”的迷梦中时,卢志的奇兵已悄然伏于漠水之侧。胜负之势,在军心涣散与暗夜伏击的交叉点上,戏剧性地翻盘了。

这场名为“勤王”的壮举,实质不过是司马家族内部一场精心包装的权力洗牌。齐王司马冏一声“今司马伦篡位”的呐喊,便如创业公司拉投资一般,广发“英雄帖”于诸王:河间王颙、成都王颖、长沙王义、新野公司马歆、乃至匈奴左贤王刘元海,皆被裹入这“桓文之勋”的宏伟蓝图。

檄文上写得冠冕堂皇:“共讨篡逆,望执銮弧先登”。然而诸侯们的心思,却如成都王颖幕中王某所言——此乃“亲疏强弱”的算计。河间王颙初始竟欲助伦攻冏,待闻成、齐联军“四十万众”方仓促倒戈。所谓“大义”,在实力天平前脆弱如纸。

战局的发展更似一幕荒诞剧。张泓劫营反入齐王埋伏圈,火光映照下兵士自相践踏;孙会等持新封“大将军”符节,在军政不一中坐等敌军攻寨。卢志献计前后夹击,竟因对手“得胜必骄,骄则必败”而轻易得手。战争之神似在冷眼嘲弄:胜负竟系于“骄兵”与“智者”一念之差,何等轻浮!

当“尸如山积,血若川流”的漠水惨剧落幕,胜利者的清算才真正开场。左卫将军王舆率兵突入宫禁,斩杀孙秀;齐王冏收捕司马伦,将其党羽“并孙秀三族人等俱斩于市曹”。金墉城中惠帝复位,百官顿首谢罪——好一场拨乱反正的盛大演出。

然而史笔却在轻描淡写间,悄然渗出了真相:“自兵兴六十余日,战斗死者近十万人。”十万人命,仅为司马氏诸王权力天平上微小的砝码。胜者如齐王冏等“三卿”被惠帝誉为拨乱反正之功臣,却不知短短数年后,他们亦将陷入更惨烈的自噬循环。

成都王颖帐下参军孙诩的怒喝:“赵王凶逆,天下当共诛之,何亲疏强弱之有耶?”表面义正词严,却反讽了权力游戏的实质——所谓正义,不过是“疏且弱”者联合对抗“亲且强”者的遮羞布。当“勤王”大旗插上洛阳城头时,诸侯们眼底闪烁的,分明是龙椅上权力的反光。

在“八王之乱”的泥潭里,司马氏诸王如一群饿狼环伺着帝国残躯。每一次“拨乱反正”的胜利,不过是给下一轮更血腥的厮杀拉开序幕。惠帝在金銮殿上接受百官朝拜时,他脚下的地已被十万枯骨浸透。

此等“勤王”,何尝不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集体自杀?当王舆打开城门迎五王兵马入城,开启的岂止是宫门,更是西晋王朝覆灭的闸门。权力漩涡中的个体,无论谋士卢志的妙算,抑或孙会持节时的骄狂,在历史巨轮前皆如尘埃。

“野史”稗官以“尸如山积,血若川流”的白描令人战栗,却道出了权力逻辑的冰冷核心:当“大义”沦为权斗的工具时,胜利者的盛宴必以生民为祭品。每一次“诛逆臣”的狂欢,都是王朝根基的又一次崩塌。

历史的玩笑在于,那些在黄桥和漠水畔为诸侯野望而倒下的无名士卒,他们的血终将汇成淹没整个时代的洪流。司马家的王爷们在龙椅旁撕咬时,没人听见帝国梁柱断裂的呻吟——这呻吟,最终化作五胡铁骑踏入中原时的震天马蹄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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