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至堂没办法不让她上厕所，只好摆了摆手。
金鸶琪得意地哼了一声跳下车往洗手间走，程至堂示意苏声跟着，苏声有些为难，但看着程至堂的眼神只好垂头丧气地跟着她一起进去，站在中厅里洗了把脸等着。
“还想吃什么？要不要喝水？”程至堂垂眸看着我问。
我站在车外仰脸看了看降紫色的天空，偶尔能看见一两颗微弱星光的星星摇摇头说：“我吃饱了，也不渴。”
这时又开进来一辆黑色的小汽车，就停在我们旁边，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捂着肚子从车上冲下来就往洗手间跑，一个男的从驾驶室下来冲着她的背影喊着小心点。
扭脸看见我们，忙冲我们点了点头嘿嘿笑着指了一下那个女人的背影说：“这家伙一路吃吃喝喝的，不知道吃坏什么了，哎。”说着摇摇头，从口袋里摸出一盒烟来向我们走来一面递给程至堂。
程至堂摆摆手说不会。
那人收回了烟自己抽出一枝来点上深深地吸了一口，又看了一眼程至堂的车牌：“你们是隔壁市来旅游的？”
程至堂嗯了一声点了一下头，眼神看向洗手间的方向，金鸶琪还没有出来，苏声站在中厅里对着镜子拨拉头发。
“我们去安远花汇看花去。”那人扭过脸吐了一口烟后跟我们说，我发现他装着一颗金牙。
他大概三四十岁的样子，头发稀疏，穿着一件蓝白条纹的衬衫，袖口挽的很高，左手腕上戴着一块金色的手表，右手腕上戴着一串黑色的珠串，脖子里还戴着一条金色的蛇骨链。
他的眉毛很粗，眼角上挑，看上去很精明的样子。
“我在网上看那片花海很不错，还有一些本地没有的品种，我是做观赏植物生意的，不知道你们是做什么工作的？”
“坐办公室的。”程至堂随口就说，那人点了点头，见我们实在不想跟他搭话，笑着点点头就走开了。
我扭头盯着他的背影，见他走到车前去翻看手机这才回过头来跟程至堂说：“我觉得那个人有点奇怪。”
程至堂依着车门双手抱在胸前盯着洗手间的方向：“怎么奇怪？”
我摇摇头想不出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这种感觉：“可能是我想多了，没事，我去买瓶水，你要喝什么？”
一想到我们还有近两个小时的路程，我觉得还是备一瓶水的好。
“随便什么都行。”说着他就去摸钱包，我说了句我有钱，转身就走进了那个小超市。
一进去就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有些像酸菜泡过劲的味。
超市不大，里面只有两排货架，放着一些小零食，方便面，还有洗漱用品什么的。
我买了四瓶水，买了一包纸，看见面包，想了想，又买了一袋面包这才回到程至堂身边。
“你不是说吃饱了吗？”程至堂看见袋子里的面包问。
我把东西放回车上：“等会让金鸶琪吃点，不能真把她饿死在路上呀，你也不好交待。”我拿出两瓶水给他，他随手放进了车里的中控台上。
这时金鸶琪和苏声从洗手间出来，她看见旁边的超市，转身又进了超市，过了一会儿拎着一大袋子零食出来径直上了车，袋子里的东西谁也没给。
程至堂看了我一眼，满眼的嘲笑摇了摇头拉开车门跳了上去。
苏声把车开出服务站，金鸶琪打开袋子拿出一包薯片吃，一面戴上了耳朵。
我看了看塑料袋里的那袋面包扭脸看窗外，那辆黑色的小车还停在原地，只是司机一直看向我们。
车里除了音乐声，就是金鸶琪咯吱咯吱吃东西的声音，除了她的香水味就是辣条味儿。
等她吃完薯片，辣条又开始磕瓜子，瓜子皮被她随手扔在脚下。
程至堂皱着眉扭过脸来提醒她：“等会儿下车把你的垃圾一起带走！”
金鸶琪假装没听见。
程至堂有洁癖，有人这么糟蹋他的车他快气死了，要不是她是的证人，被直接扔下车的可能性极大。
远处的天幕闪了一道光，乌云聚集在半空，一场大雨正在集结。
我依着靠背眯着眼睛打盹，一阵阵的闷雷远远地响着。
程至堂看了看时间低声问苏声还有多久到。
苏声回答他怎么也得一个半小时。
金鸶琪也不吃了，也眯着眼睛，耳机里还响着流行乐，我怎么也不能理解听着音乐的人是怎么安然入睡的。
我差不多就要睡着的时候，车子突然颠簸了一下，发出了一阵刺耳的声音。
金鸶琪夸张地叫起来，我猛地张开眼睛看向她，苏声叫了一声糟糕。
程至堂抬手握着头顶上方的把手提醒我抓紧一面问苏声怎么了。
苏声说好像轮胎被扎了。
好在他技术娴熟，将车稳住后减速慢慢地停进了紧急停车带里并打开了双闪。
这时候的雨也落了下来，砸在车顶上啪啪作响。
我双手拢在眼睛上方贴着车窗往外看，这是一条夹在两座山之间的一段路，四下一片黑暗。
“现在怎么办？”金鸶琪问前边的两位。
苏声拿出手机来拨拉：“我叫个拖车来。”
这时候我看见两道车灯正从我们后方开过来然后慢慢停在了我们前边。
那辆车也打亮了双闪，司机打着伞下了车小跑着过来拍了一下车窗，苏声打开车窗，我看见外面的人正是那个在服务站遇到的司机。
“怎么了？”车窗一降下来，雨声立即涌进车里，司机大声问苏声。
“车胎爆了。”苏声说。
司机扭脸往车下看了看后跟苏声说：“我车上有绳子，可以拉着你们走，我知道前边的镇子有个修车的，我上次也是从他那里修的车，不过我告诉你，这一段路总有修车行会在路上扔三角钉。”
苏声回头看向程至堂征求他的意见。
程至堂点了点头冲车外的司机说：“行，那就麻烦你了。”
说完他推开车门跳下车跟着司机去拿拖车绳来绑在车前的保险杠上，再回来的时候大半个身体都被淋湿了。
我这纸买的真及时。
我把纸递给他，他擦了头发和脸，苏声则发动车子被前边的车拖着走。
“他们会不会是一伙的？”金鸶琪问。
“就算是也没办法，不能一直在这里等，叫拖车也会是他们来。”苏声拍了一下方向盘。
程至堂则没有说话。
我们被拖着没走多远就顺着匝道下了高速，十几分钟后就到了一个小型的汽车修理厂。
厂里的工人打着伞出来把我们接进办公室里坐着，还给我们倒了热茶就去忙着修车。
司机也跟着进来，身后跟着那个冲进厕所的女人。
我这才看清这个女人有一半脸上有块巴掌大的胎记，冲我们笑着点点头就坐到角落去低头玩手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