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衣谷
奥地利作家伊索尔德·沙里姆的新作《自恋与服从》在2023年获得了莱赫哲学奖获奖是有原因的,因为该书聚焦自恋,剖析当下社会现状,透视了自恋共同体的利与弊,让我们更准确认识到了自恋的神力,或魔力。
曾几何时,笔者拜读了米兰·昆德拉最负盛名的哲理小说《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知道该小说是通过主人公托马斯与特丽莎、萨丽娜之间的感情生活,以“永恒轮回”的方式,把读者带入了对一系列问题的思考中,比如其中比较重要的主题就是关于轻与重、灵与肉的讨论。
其中强有力的话语就说到:“最沉重的负担压迫着我们,让我们屈服于它,把我们压倒在地上。于是,最沉重的负担同时也成了最强盛的生命力的影像。负担越重,我们的生命越贴近大地,它就越真切、实在。相反,当负担完全缺失,人就变得比空气还轻,就会飘起来,就会远离大地和地上的生命,人也就只是一个半真的存在,其运动也会变得自由而没有意义。”这段话是关于生命的轻与重的深刻思考。笔者更为喜欢有压力的生命,因此是对压力是有着强大的自恋力。可以说是自愿服从于“自恋的痛苦”的“生命之重”中度日。窃以为这是自恋带来的积极人生的意义。
以上这个内容的影子,是从《自恋与服从》受到启发而形成的迹象。《自恋与服从》此书一共分为六章。其中第一章《我们的自愿性因何而起?》中,作者就以拉波埃西的矛盾公式来说明人类的自愿性是从哪里来的,原来在法国作家拉波埃西的《论自愿为奴》一文中,就分析了作为被统治者的人们面对暴君的强权为何选择遗忘,让一种强制性的东西变成了自愿性的东西呢?那就是有三大因素,第一是统治者是通过欺骗和诱惑的方式,第二是通过一切能助长轻信的事物来巩固统治的方式,第三是通过习惯和教育的方式来增强对被统治者产生一种自愿的奴役性。因此被统治或者就会被统治者驯化成拥有第二天性——甘愿服从,以及自我奴役。
第二章的《作为自愿服从的自恋》,作者就拿自恋的同义词“利己主义者”做了说明,自恋不是利己主义,因为利己主义是霸道的,是以攻击性的方式在世界上获得满足,这是不符合自恋的特征。作者这里说到的自恋其实是一种集体自恋,而不是一种简单的“自我”之爱,这里的自恋是视为社会形成的、社会规定的因素。那么这个因素是什么呢?那就是集体都有的自我理想。但这个自我理想是有着错误和狭隘的一面,就像书中举例说到的古希腊神话中的纳西索斯爱上自己的倒影一样,举得自己就是完美的,狭隘地认为自己就是整个完美的世界,不需要再有其他追求了,因此他灭亡了。
作者也深刻反思的纳西索斯的行为是一种故步自封,自我美尽的行为,思想是显得过于贫乏的。而正确的正常的自恋行为是有着对无法实现的美好东西产生一种无穷的驱动力,是对生命之重的那份社会责任的锲而不舍,如《雄狮少年》系列电影中那种对无法实现的美好东西的一种驱动力。这不由得想起了诸葛亮北伐的六出祁山的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行为,那就是一种与“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相对的生命中对责任之重的驱动力,也体现了一种对自我理想追求的一种自愿服从的正确的积极的自恋行为。
在第三章的《新自由主义的号角》中,这里作者拿出福柯的理论,去说明了20世纪70年代的社会的核心原则不是商品交换,而是另外一种机制——竞争,是一种关于人们差异性的比赛。人类对个性化的追求就是一种新自由主义,而在追求新自由主义的主体过程中,最终体现的思想就是对自恋的呼唤这个主体。笔者非常赞同作者说的理论:在自我的个体中,我们面对的不是新自由主义的传播,而是自恋的传播。新自由主义的行为其实是一种意识形态的欺骗,掩盖了我们如今面对的基本的自恋呼唤。新自由主义的号角其实就是一种自恋的呼唤。
第四章就是说到了《竞争及其彼岸》,作者通过对莱克维茨的两种逻辑,普适逻辑和独异逻辑,赋予了社会竞争非常有意义的推动作用的理论加以分析,去进一步说明了要加剧竞争,发展资本主义的方法除了莱克维茨的两个逻辑,还得需要自恋这个有效手段,因为自恋的目标不是实现承诺,也不是实现独特性,而是推进竞争。自恋就像挂在驴头上的红萝卜,它永远让驴吃不到它,但它可以促进如驴一样的竞争,一只不断前行推进。因此,自恋成为了竞争条件的一部分。但过度的自恋,一只不然驴吃东西,会不会让驴挂掉呢?这就是说明带有自恋的过度竞争是有弊端的。
第五章《自恋者和他人》,这就是说到了自恋是情感类型中的一把双刃剑,既是积极的,也是消极的,这种情况加深了与现状的“热情依恋”。这里说的自恋是有着矛盾性的,因为自恋的情感是可以向内有爱和忠诚,但也有排他性,因此对外是不宽容和界限的,甚至充满攻击性的敌意的。但不管怎样,都是释放自恋的表现。因为关于自恋这玩儿,我们是要其创造有团结和有共识的美好和谐社会,还是助长消极的社会化,那就要那个意识形态的社会如何对自恋的“掌控”和加以利用了。
第六章就是说到了《自恋的“道德”》,一开始,作者就列举了新教伦理与自恋伦理有着相同之处,前者是对上帝的服从,而后者是对自恋的自我服从。那么什么是自恋的“道德”呢,那就是自愿服从,自我陶醉,对“我就是我”的反复陶醉,另外一种表述是自愿服从,被体验为授权的服从,我们的服从是自恋。
该书聚焦自恋,从经济、社会、道德等维度,介绍了从中世纪到近现代“自恋”逐渐取代权威、信仰成为我们服从对象的过程,结合不同时期思想家如斯宾诺莎、黑格尔、马克斯·韦伯、弗洛伊德、福柯、阿尔都塞等人的论证,分析当前的过度竞争、量化管理、自我规训以及与他人的关系,看到自我陶醉的“我就是我”的矛盾之处,走出虚假的田园诗,不错过他人与周围的世界。当然自恋有其的弊端,但我们也要看到自恋共同体的优点,因为,“我们都是自恋者”,热爱着我们生命的热爱,自恋着我们生命中的自恋,尽管自恋是有痛苦的。但每一个自恋者都不想过一种轻如鸿毛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