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苞微羞绿中隐,未绽枝头不叫人。
琼姿忽现撩人喜,低首旦闻花香语。
前几日又像往常一样,电脑前坐累了,顺手捧过一株水培栀子。
准备看看绿绿的叶,晃晃清清的水,敲敲脆脆的瓶儿。
却不经意间发现,几粒青青嫩嫩的小翠蕾羞涩涩地掩在葱郁的叶子下面。正暗蓄着力量,静待着青薄的裹裙以最别致的角度一层一层舒然散开,琼姿绽放。
把它养来约有半年,已经模糊掉了它的属性,全然同其他纯绿叶植物一样看待了。
这几颗含而未放的花苞,之于我是如此突如而来的小惊喜。静谧而美妙。
之后的几日,每天清晨睁开眼睛,都会不自觉的抬头望一眼桌角的位置。
看看桌角上那株栀子,是否已经破蕾而开。
当看到第一朵半开的小花俏上枝头的时候,我欢喜的笑弯眉头。
兴冲冲的把它捧起来,放在鼻子下面,深深吸了一口。
一股浓而不腻的芬香,顺着鼻孔,瞬间润到了五脏六腑。
小小的花蕾,小小的绽放,小小的香语,小小的欢喜,小小的美好,都是小小的刚刚好。
这种源于自然的纯粹美好,自离开家乡,住进高楼林立的都市,就很难遇到了。
所以偶然一次极其微小的意外碰触,都显的异常可贵。
一个有光帘洒进的清晨。
一片被擦亮了的湛蓝天空。
一弯清可见底的浅水沟。
一棵没有蒙尘的葱郁树木。
一株破土而出,开的起的顽强野花。
一声清脆的鸟儿鸣叫。
……
最常见的,成了最稀有的;最普通的,成了最珍贵的。
慢慢的淡化了对四季的感知,模糊了对朝阳落日、月明星缀的印象。
这么想来,还真是的呢,记不得有多久没有见过缀满星河的夜空了。
小的时候,冬天的夜晚走出房门。
抬头一看,便是漫天银花闪耀。
淡淡的清辉打在不远处的雪地上,一片片晶莹剔透的碎钻一样的波光仿若在跳跃。欢快极了。
若是再来一阵风,卷起一层薄薄的雪雾。
朦胧中看过去,就像一帘帘白雪纺成的轻纱,舞起又落下。再舞起,再落下。
抬起脚步走过去,轻轻一踏,便会”嗞吱嗞吱”地响起来了。
夜色。星空。白雪。冷风。脚步与雪地交织出来的清脆声。
这个小时候再平常不过的景象,即便近几年过年回到家乡,也再未遇到过。
有些破坏与影响,不是源自本处。而是来自很遥远的远方。
翻开童年那一格的记忆栏,许多极平常的画面,对于现在,都是不易再重新遇见的了。
春天的“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
夏季的“黄梅时节家家雨,青草池塘处处蛙”。
秋时的“一年好景君须记,最是橙黄橘绿时”。
冬日的“白雪却嫌春色晚,故穿庭树作飞花”。
……
越来越多的纯粹美好,都在和我们的眼睛、感知上演着离别戏。
尽可能地留一份还会感动的触觉在身体里吧。
自然界的诸多生物,对于人,都是极有魔性的。吸引,洗涤,迷恋。
能给封满尘土杂质的心情,来一场酣畅淋漓的雨,冲刷出原本的明媚和清亮。
保留一根会感动的触角,如果在尘杂中憋闷太久,即便一线细疏的雨滴,毫无防备,骤然滴下,也会是动力十足。
就如桌角这株栀子,意外的初然而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