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
可能是信号不太好，声音有点沙哑。
我不知道说什么，只好没头没尾的回了句：“恩。”
“你现在在哪里？”
“汽车旅馆。”
电话那头传来轻微的笑声，登时我才发现自己说错话了，但是也觉得没什么好害羞的，也就没怎么解释。
“是在火车站那边吗？”男人耐心询问的口气让我很是火大。既然把我都赶出来了，还问那么多干嘛。
脑子里这样想着，嘴上却说着我也不知道具体的地方。
“那你呆着哪儿，我去接你。”
“算了不用了，我住这儿挺好的。”我连忙阻止了他的打算，难道还让你再骂我一顿么？
电话那头陷入了良久的沉默，我也不知道哪根劲搭错了如同白痴拿着电话沉默。
终于等我忍不住了要挂电话的时候，那边又传来了嘶哑的声音。
“对不起。”
瞬间，我突然间心如同被治愈了一般，他突然间的低姿态，让我也觉得不好意思，连忙也抱歉的说：“其实是我的错，不怪你。”
“那你不生气了么？”
我点了点头，突然意识到那边根本听不到，赶紧“嗯”了一下。
反倒是那边发出了扑哧的笑声。
“你笑什么？”我不由的一阵恼火。
“你一定对着电话点头了吧。”男人戏谑似的说道。
混蛋，难道他长得千里眼吗？
“真好啊，你还是那个涓生啊！”男人突然奇怪叹了口气，顿了一下说，“你告诉我个你附近的建筑物，我去接你。”
我跑到窗户边，对面那个“银泰百货”牌子在黑夜里一闪一闪。我便告诉他我在银泰大厦附近。
“你呆在那里，别动。”
听着电话嘟嘟的声音，我颓然的坐在了凳子上。
终究狠不下心啊。
虽然对楚念玦那样对我，我很生气，但是原本错在我，也就释然了，可是让我心头困惑的是他本身，他好像变得奇怪起来，想起他对那幅画失神的样子，还有对那个女孩如同恶魔般张牙舞爪的态度，甚至当他看到我翻那幅画时几乎一副要杀了我的样子，我心中的疑惑越来越大。在这十年间我对他的了解也仅仅从冯凯口中得知他结婚了，后来也没怎么提到过他的事，只是有几次我若有若无的提起他，冯凯似乎不愿谈似的转开了话题。
那时候我还以为他们之间闹别扭了，想在想想就觉得奇怪，冯凯那欲言又止的语气肯定掩藏了什么。
在我走后的这十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到底是什么样的经历让一个人有了如此天翻地覆的变化？
等冯凯来了，一定要好好问清楚。
打定主意我收拾东西下楼去结账，只是睡了几个钟头，结果那老头子操着一口方言，愣是让我付全价。
让他给我转成钟点房，结果那老头子还骂我违约，正和他争执着，听见有人叫我的名字。
我回头，楚年玦正站在旅店的门口。
“你来的真快啊！”
“我跑来的！反正也不远。”
我惊讶的看着一身运动装的他，脸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仿佛刚运动回来的高中生一般。
“你这样子根本就不像个精英嘛？”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突然感觉和他说话舒畅起来，不由开始调侃起他来。
他只是笑笑，努了努嘴，问我发生了什么。
我便跟他说我和那老伯之间的纠纷。
结果那家伙非但没有帮我的忙，还哈哈大笑起来；“涓生，你还真是单纯啊。”
我一脸黑线的付了全家，还在那老头子的絮叨中快速走上了大马路。
“你来这里就是来嘲笑我的吗？”
我自顾自的走着，心里却暗自腹诽：这家伙绝对是来看我笑话的。
“不是啊，我是来接你的。”他显得一脸无辜相，我还真觉得眼前这个人绝对有人格分裂。
我没有回头，正打算一走了之，刚走了几步，却被拉了回来。
“回家的路在相反方向。”
我瞪了他一眼，两人一路上无言的回了家，刚进门就看见林妈迎了上来。
“哎呀，涓生啊，你怎么自己不说话就走了啦？都不和林妈打个招呼。”
我不好意思的看着热情的林妈，连忙解释道：“抱歉，林妈。我公司里突然有事，所以……”
我一边说着慌，一边甩了一记眼刀给楚年玦，结果那家伙却捂着嘴笑了。
“原来这样啊。我还以为念玦欺负你了。”林妈乐呵呵的招呼我进去，“那你快去洗个手，我赶快去热下菜。”
原来他们在一直等我，我转头看了眼楚念玦，会意的走了进去。
进了餐厅，餐桌上一个人也没有，昨天那个短发的小女孩没在。
林妈把饭菜都端上来，我还打算等那个小女孩一起吃，结果林妈却说：“莫怜去他姑姑家了。”
“姑姑？”我脑海里思索着，可是我记得楚年玦是独生子，什么时候生出来了个姐妹啊。
“对啊，去念玦的前妻那儿去了。她……”
“林妈……”就在这时，楚年玦突然间打断了林妈的话，林妈瞬间闭上嘴巴，沉默不语。
我惊讶的看着，听得完全云里来雾里去，念玦说莫怜是她的女儿，莫怜又说念玦不是她的爸爸，而现在又出来个念玦的前妻是莫怜的姑姑，这关系直接乱的让人发麻。
整顿饭，又因为这样一个话题，吃的死气沉沉。
吃到一半，念玦说累了，要上去休息。我就看着他青着脸走上了楼，而林妈也是一副愧疚额样子，似乎犯了不该犯的错误。
我也草草吃了些，就上去睡觉。
刚到房间，就听见电话一个劲在响。
刚说了声喂，对面就传来了冯凯那一贯腻死人的声音。
“吆，涓生宝贝，过的怎么样？”
“你这家伙，催着让我来N市，一个人却跑到别处逍遥。”说着我气不打一出来。
“别生气嘛，我这是工作迫不得已。你现在是在念玦家吗？”
“嗯。”我回了一声。
“那相处的怎么样？”
我没回答，岔开了话题：“你什么时候回来？”
“怎么，想我了？”他又开始调侃我。
“你太混蛋了。”我真想摔手机。
“我晚上的飞机，明天到。到时候你和念玦来接我吧。”
一听到要和那个人去，我立马起来排斥反应，“还是我去接你吧，他很忙。”
“没想到才一天时间，你都成人家的贤内助了。”
“别乱说好不好，他变脸比天气还快，我怕都来不及呢。”我一吐心中的不快，那头却传来了长久的沉默。
半天，那头才传来了冯凯的叹气声：“你现在看到了吧。”
“看到什么？”
”他啊，已经不是以前的哪个念玦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终于说出了胸中的疑问。
电话那边突然传来了吱吱呀呀的声音，如同某个金属摩擦的声音。
半天，我才听见冯凯的声音，夹着杂音，如同棒槌般一下下落在了我的胸口上。
“五年前，他的爱人死了，还是个男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