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下江南三十六

分说两处。

土承中离开鬼市，直接出城去了码头，才发现方江水不在码头上。码头上的人告诉他，“方少去鱼回嘴了。”

土承中一听，沿着江水朝上游走。宜昌的码头在鱼回嘴下面，大约10里。土承中很快到了鱼回嘴，找到“方家号”，上了跳板，朝船上走。

方碗儿在后面甲板看见了，对着后舱喊了一句。

“哥，九哥来了。”

方江水在后舱正和耿川东商量下一步的安排，听见是土承中来了，便对耿川东说，“耿队长，你就在这里别出声，我去一下。你先听听，适当时候再露面。”

方江水钻出后舱，走到前甲板，正好迎住土承中。

“老九出了什么事儿？”

“方少，情况有变。”

土承中拉着方江水站在船头。方碗儿识趣地走去跳板上堵住了口子。

“到底什么事儿？”

土承中朝空旷的四周又看了一眼，才压低声音说，“老四来人了。”

土承中看着他比划的手指已经明白，老百姓用“八”代表在北方抗日的八路军，用四代表在南方抗日的新四军。方江水知道，因为离开远，九头鸟和八路军没有什么联系，却和一衣带水的新四军联系十分密切。

这个消息也让方江水吃了一惊，他从耿川东那里得知，新四军派来一支小分队，却因为联络点被敌人破坏，失去了联系。地下党千方百计营救刘思仿，就是因为只有他，才有和这支小分队联络的方式。没有想到，小分队居然另辟蹊径，通过鬼市联系到了土承中。土承中不是地下党的人，却是坚决抗日的力量，完全可以相信，否则方江水也不会找他想办法救人。

“太好了，可是看守所的人，我们还是要想办法营救。”

“当然。不过新四军来的这位，有一个叫人意外的公开身份。提出由她利用这个身份营救。新四军方面已经同意了这个方案，所以我赶来通知你，然后设法让鄂北游击队的人和她直接联系。这样两方面，不，是三方面联合行动更有把握。”土承中说。

方江水说：“两方面是新四军小分队和鄂北游击队，这第三方面，又是哪里的人马？”

土承中笑着指指自己鼻子，“当然是我老九的人马。”

方江水哈哈大笑，却摇起头，“不，还有第四方面军。”

“啊？”土承中一愣。

方江水指指自己，“还有我的码头工人和渔民船工。”

“说得好。”后甲板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土承中已经警觉地拔出枪回过头。

方江水按住他的手，“自己人。这位就是鄂北游击队耿队长。耿队长，这就是九头鸟。”

耿川东朝着土承中一抱拳。

“九头鸟的大名，在鄂北如雷贯耳。”

土承中收起枪，笑着也一抱拳。“鄂北游击队才各个都是抗日英雄。”

耿川东说：“刚才你们说的我都听见了。这个主意好，我马上回去汇报，麻烦九爷联系一下，我们最好在行动之前几路人马碰个头。这样才有更大把握。”

“我回去马上会和老四通气，然后我们定下时间地点，几方面的人碰个头。”

土承中和耿川东离开了鱼回嘴。

再说楚天明走出鬼市，立刻到了鄂北大酒店。临行前，他已经换上了一身亮眼的行头，大摇大摆走出城南赌场，直奔鄂北大酒店。下面“金字号”的人，立刻派人缀上去。

楚天明久战敌后，对鬼市和宜昌的情况了如指掌，只装没看见，大大方方走进鄂北大酒店，直接去吧台询问乔安妮的房间号。

“问一下，德国来的商人乔安妮，住几号？”

他的声音很大，坠在后面的人，听得一清二楚，立刻去街边打电话。

“宪兵司令部特高课吗？我是鬼市金字号，有重要情报报告杏子课长。”

“我是杏子。什么事儿？”

“报告杏子课长，鬼市的南字号首领，离开鬼市到了鄂北大酒店来找一个德国商人乔安妮。”

杏子听了这个报告，不由得一愣。她知道鬼市的南字号，是做军火生意的难道这个乔安妮，打算在宜昌贩卖军火？杏子不由得沉思起来，这个乔安妮不能得罪，鬼市也不能随便得罪。这是鬼市如果出售德国的军火，会不会被地下抗日分子利用？她不得不谨慎几分。

杏子想了想，决定还是自己找机会处理这件事，便在电话里说，“你回去吧，继续密切注意南字号在下面的动作。”

话说，楚天明很快得到了他要的房间号，然后大摇大摆，从电梯上顶层，到了山花的房间。

“天明同志，你来了。”

“山花同志，我已经找到了九爷，他赶去通知鄂北游击队的同志了。这位被捕的同志叫刘思仿，44岁，公开身份是春来米行老板。”

“很好。我这几天就想办法，公开向特高课要人。”

“山花同志，我建议行动之前，几方面最好先见个面，这样方便协调作战。”

“我同意，我看就安排在城南赌场见面，那里最不容易引起敌人注意。一旦出现问题，也方便撤离。”

“好，我马上回去安排，并上报军部这个行动方案。”

两个人正在商量，在大厅放哨的娟子赶上来报告。

“队长，杏子来了，已经进大厅。”

楚天明笑着说，“应该是盯我的尾巴向她报告了。”

“没关系，我们照原计划执行，你就是德国方面在地下黑市出售军火的代理商。”

不大工夫，杏子已经推开门走进来。

“すみません、ジョアンさん、おきゃく客さんとはしり知りませんでした。えっ?こちらにみおぼえ見覚えがありますが、どこかでおあい会いしましたか。（对不起，乔安妮小姐，我不知道你这里有客人。咦？这位我好像很面熟啊，在哪里见过？）”

“こんにちはあんず杏子か課ちょー長。わたくし私はきゅー九とー頭とり鳥のみなみ南じ字もん門てのひら掌だ舵そ楚てんめー天明です。わたくし私たちはした下のしじょー市場であっ会ったことがあるでしょう?（你好杏子课长。我是九头鸟的南字门掌舵楚天明。我们应该在下面市场上见过面吧？）”

楚天明恭恭敬敬，却大大方方说明自己的身份。

杏子指指他又指指山花。“あなたかた方は?むかし昔からのしりあい知り合い?（你们是？老相识？）”

山花清冷的声音响起来。“あんず杏子か課ちょー長、そ楚さんはわたくし私たちのげんしゅ元首のためにはたらい働いています。かれ彼はかわ川がく鄂におけるドイツのだいり代理てん店でもある。（杏子课长，楚先生在为我们元首工作。他还是德意志在川鄂的代理商。）”

“もとはそ楚さんはずっとドイツのためにしごと仕事をして、わたくし私たち達はじぶん自分のひと人で、こー后でまたそ楚さんをおねがい願いして、おーく多くあんず杏子のしごと仕事にきょーりょく協力します。（原来楚先生一直在为德意志工作，那我们是自己人，以后还请楚先生，多多配合杏子的工作。）”

杏子连忙顺水推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