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秋
在和王姐成为室友将近一个月后,我终于忍不住问起了她先生。王姐告诉我,他先生为了谈生意方便一般都会住在东站旁边的安邦酒店,找机会她一定介绍他给我认识。
两周后,我刚刚吃过晚饭,正在客厅里坐着休息,听到有开门声便朝门口望去。那天是我第一次见到打扮过的王姐。她穿一身亮黄色的印花连衣裙,头发披在肩膀上,还涂了口红。见我站在门口,便兴奋地把我介绍给她先生。
她先生看上去已年逾古稀,个头差不多有一米八。白衬衫,直筒剪裁的西裤,还是有背带的那种。虽然他看上去活像是80年代TVB里的大老板,但两人年龄的差距还是给我带来了不小的冲击。
“经常听王姐提起您,今天终于有幸见到您本人啦。”我迎上前去,努力隐藏内心的波澜。
“Nice to meet you.” 他淡淡地用英语回了一句。
王姐接过话来,告诉我他们刚在安邦酒店用过晚饭。说着便把打包回的半条东星斑搁在了客厅的茶几上,吆喝猫咪过来享用这迟来的大餐。看着猫狼吞虎咽的样子,大家都笑了。
王姐扶着她先生在客厅正中的摇椅上坐下,随后去泡了一壶茶,送到了她先生手里。
我想她先生可能普通话讲得不好,他估计也猜到我讲不了粤语,便试着和他用英语寒暄起来。
“我听她说你想申请美国的商学院?”他切换回了普通话,讲得并不差。
“嗯嗯,是的。我听王姐说您是沃顿毕业的。”
“哈哈。That was a long time ago.” 他又切换回了英语。中气十足地。
也许是听到一个晚辈对于商学院的憧憬让他想起了许多美好的的往事,随着聊天的继续,他明显开心了不少。我竭尽所能,希望尽可能多地获得宝贵的人生建议。
在我们聊天的几十分钟里,王姐只是适时帮她先生加茶。剩下的时间就呆坐在旁边。在他说累了想休息后,便扶他进卧室休息,然后默默收掉了茶几上猫吃剩下的鱼刺。
第二天刚好是周六,我睡到快自然醒才起床。那天阳光正好,把客厅照得发白。猫已经和我混熟了,看我走进客厅,跑过来跟我撒娇。
“我觉得他已经背叛我了。”王姐假装生气地说。
“哈哈。那不能。您还是他妈。”
王姐跟我说他先生已经乘火车回香港了,她转告我说她先生对我印象挺好。我傻傻地笑了笑。
没一会,她拉着我的手臂到客厅里坐下,她严肃表情的背后还隐约能看见一丝努力克制的尴尬。她拿出了自己的户口本,摆在我面前,跟我说,她其实现在还是单身。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她接着说之所以现在出租这个房子,是因为需要还这个房子的房贷,刚好是一个月1500。几年前金融危机,为了帮助她先生渡过难关,她卖掉了之前那套更大的房子,换到了这里。
“这样反而离东站更近了,其实也不错。他现在生意不好做,好几个月没带钱回来了。所以我才出去做房产中介的。”她努力克制自己。
“出去认识些新朋友也挺好的。”我想不出更好的回应。
“哪有什么朋友,都是些狐朋狗友。”
我笑了笑,没有说话。
几周后,她把房产中介的工作辞了。我想,应该是她先生带回了一笔数量不小的钱吧。顿时我心中生出了一丝鄙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