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四季,大自然千变万化。面对不同景色,或喜乐,或悲忧,把不同情感用不同方式寄予或搁置到鸟兽草木上。古人云,人生一世,草木一秋。喟叹人生短暂的同时,用草木盛衰来证明生命的跌宕起伏。
步入老年之时,喜欢回忆,把回忆当成自然变化般正常,而且是件快乐的事情。回忆与心境紧密相连,心境与季节变换关系密切。秋天到来,心境与心思转换到对花草树木的关注和青春岁月的追忆上,并使内心不断掀起波澜,一次又一次地把藏在心底的念想呼出来吸进入,一遍一遍地心潮不宁。
站在潮头的就是那黄灿灿的野菊花。专注野菊花,并将其不停地放大,愈来愈亮堂,越来越耀眼。花丛叫瞬间出现一个微笑着的女孩的圆脸。黄花和脸庞不断互换重叠,周围所有都不存在。没有了昼夜,不见了房屋,消失了山野田地。屏气凝神,女孩正是山村小学那个手捧野菊花站在门口的那个女孩。
回到城里工作之后,闲暇之余,常到山原沟畔转悠。对初秋的盛景,大加赞赏。面对艳阳晴空,想象着刘禹锡吟出“晴空一鹤排云上,便引诗情到碧霄。”之后,上扬的眉梢。气清朗月的中秋时节,反复自问,曾经喜欢的黄色野菊花怎么还没有开?或是到哪里去了,怎么看不到?阳光下,浅紫色野菊花稀稀落落,枝干高低粗细不一;花朵大的大,小的小。花蕊间,黑色小虫忙碌出入。很像小时候在春天,在夏天都能看到的“狗狗花”。失望之时,也能找到几簇开着黄颜色的花。从花盘大小和单头花朵判断,不是要找的野菊花。用手机识一下,可信度很高地识出花名叫“旋覆花”。一年又一年,因为没有寻到想见到的野菊花,越发怀念刚参加工作时的枝叶末节,还用气候变化或植物变异等缘由来安慰失望的期盼。
辛丑十月下旬,霜降节气过后几日,从新区出发,自驾到富平底店上李村。一路上,除了满树金黄的柿子令人惊叹不已外,在路旁、地畔、沟边、院门前后,看到了已久未见的野菊花。它们没有变,喜欢抱团,一簇簇、一片片,与叫不出名字的野草野花同框出现。然而,它们的型与色,证实了在这个季节,该它们上场了,是主角,也最亮眼。到此时,方才醒悟,多年忙碌,忘了时节,总在不宜之时,寻找心中那片野菊花。
四十年前山村校园里的深秋,定格在脑海里的画面记忆犹新。一个站在门口,手捧一束野菊花的女孩:矮矮的个儿,圆圆的脸,黄黄的头发梳成歪着的小辫儿。一双小眼睛,怯怯地看着着“先生”。屈指算来,那个女孩应该已是孩子的妈妈了。不论岁月几何,不说花甲之年。对生命里的所遇心存感恩。对百姓的宽厚善良,一句感谢不足以表达心中的真诚;对那段时光,用作开启人生里程也不为过。寒风里那一束野菊花,不仅是光阴的陪伴,充盈着孤寂的心怀,也成为浸透到生命里的痕迹,搁放到心底。
在清冷的晚秋,遇忆盛开的野菊花,再次体验到生活的不易,生命的伟大。愿生命能如野菊花般芬芳夺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