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场旧梦与旧时光

      昨夜,我陷入了一场奇异的梦境,梦里的你,像是被一层薄纱轻轻笼罩,轮廓模糊,面容难辨。努力在记忆的深处打捞,却惊觉,如今的我,竟已不太能拼凑出你清晰的模样。可有些记忆,却如刻在心底的铭文,比如你离开的那个下午,每一帧都无比清晰。



。  那是个细雨绵绵的日子,细密的雨丝编织成一张轻柔却又透着淡淡哀愁的网。你告诉我,要回家一趟,晚点就会回来看我。我陪你下楼,送你离开。你说得信誓旦旦,而我也清楚你家近在咫尺。可心底却有个声音在低语,这次分别,或许就是一生的诀别。我贪恋与你相处的每分每秒,哪怕只是多看你一眼,也觉得无比珍贵,于是坚持送你下楼,伫立在雨中,目送你的背影在雨雾交织的朦胧里,渐行渐远,直至消失不见。

      年少的我,天真且单纯,初见你的那一刻,就像被命运的丝线悄然牵引,目光再也无法从你身上移开。那时的你,就像是从青春小说里走出来的少年,五官精致,长相帅气,完全契合了我对未来另一半所有美好的幻想。你的笑容,恰似清晨穿透薄雾的第一缕暖阳,温暖又治愈,瞬间驱散我心底的阴霾;浓眉之下,是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高挺的鼻梁为你的面容增添了几分英气,只一眼,便在我的心底种下了名为喜欢的种子。

      后来,命运的齿轮继续转动,你面试成功,我们成了朝夕相处的同事。在工作的交集里,我们的了解不断加深。那时的我,刚满16岁,初入社会还不到半年,周遭的一切都散发着新奇的气息。你谈论的那些新鲜话题、对未来侃侃而谈的模样,都让我愈发着迷,你就像一束光,照亮了我平淡的生活。


      即便满心满眼都是你,我也始终牢记妈妈的叮嘱,女孩子要矜持。于是,我将这份喜欢小心翼翼地藏在心底,从未主动袒露过心意。我时常在想,是你敏锐地捕捉到了我隐秘的心思,还是仅仅出于一种随意的撩拨,在之后的相处中,你开始不经意地流露出一些好感。而你的这些细微回应,于我而言,却像是黑暗中的灯火,让我不顾一切地飞蛾扑火。

。  这段感情,从一开始就站在了失衡的天平两端。你从未正式地说过让我做你的女朋友,身边的同事和朋友也都对我们之间暧昧的情愫毫无察觉。或许你只是逢场作戏,而我却早已深陷其中,无法自拔。那时的我,固执地相信,在某些瞬间,你也曾对我动过真心,哪怕这份爱意如流星划过夜空,短暂又微弱,不足以让你为我停下追逐自由的脚步。

      直到有一天,命运的重击突然降临。我无意间瞥见你手机里的聊天信息,一个女孩亲昵地唤你“老公”。那一刻,愤怒、伤心、绝望等情绪如汹涌的潮水般将我淹没。我曾无数次设想过这样的场景,以为自己会果断地甩你耳光,大声斥责你的背叛。可当现实摆在眼前,我却像一只怯懦的鸵鸟,将头深深埋进沙堆,独自承受着这份痛苦,满心都是被背叛的酸涩与自我怀疑的刺痛。

    失去联系以后。我的世界仿佛瞬间崩塌。我辞去工作,把自己关在昏暗的出租屋里,一躺就是好几天。往昔与你相处的点点滴滴,如走马灯般在脑海中不断放映。厚重的窗帘将阳光隔绝在外,我在这黑暗的小屋里,分不清白天与黑夜。醒着的时候,回忆如潮水般将我淹没,泪水不自觉地滑落;哭累了,便在疲惫中沉沉睡去,如此循环往复。我害怕去上班,因为那里的每一处角落,都残留着你的气息;每当别人谈论起你,我只能强装镇定,假装与你不熟,静静地听着,那些难以言说的过往,像鱼刺卡在喉咙,不上不下,让我痛苦又无奈。

      记不清是第几天,姐姐的电话如同一束穿透黑暗的光。听到她熟悉的声音,我所有的伪装瞬间瓦解,将心中积攒已久的难过一股脑儿地倾诉出来。电话那头,姐姐也陪着我泣不成声。彼时,她刚大学毕业,得知我受伤,心疼不已。我买了车票去找她,她陪着我在街头徘徊,一遍又一遍。我哭,她也跟着落泪;我强颜欢笑,她便努力逗我开心。

      我并不怪你,这样的结局,其实在我心底早有预感。那时的你,像一只向往自由的飞鸟,在等待那个能让你甘愿停留的港湾。而我,显然还不是你眼中的归宿。或许在你眼中,我不够漂亮,不够大方得体。你大概也未曾料到,你的随意之举,竟让我如此认真。你害怕承担责任,选择了退缩,而我,只能独自咽下这颗爱情的苦果。

      半个月后,我回到上海,重新踏上求职之路。有一次,在搬东西时,对你的思念如潮水般突然袭来,我鬼使神差地拨通了你的电话。你告知我,你正在吃饭的地址,我打车匆匆赶到,在楼下等了许久,才见你一脸不情愿地走下来。那一刻,你就站在我面前,可我却觉得我们之间仿佛隔着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距离如此遥远。我多想伸手摸摸你的脸颊,告诉你我有多么想念你,可就在抬手的瞬间,我在你眼中看到了抗拒与不耐烦。那一刻,我彻底明白,我们的故事,真的已经画上了句号。

      后来,我全身心投入工作,还兼职做了其他事情,忙碌的生活让我很少再有时间去回忆过去。但我心里清楚,在内心深处的某个角落,有一道难以愈合的伤痕,偶尔触碰,仍会隐隐作痛。小娟来看我时,我故作轻松地提起你的名字,询问她是否与你还有联系,还笑着抱怨你作为曾经的同事,这么久都不联系实在不够意思。我试图从她的只言片语中,探寻一些关于你的近况。我假装开玩笑地让她给你打电话,问你是否还记得我。电话那头,你结巴着说,太久没联系,都快忘记了。挂断电话的那一刻,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小娟一脸茫然,不明白我为何突然落泪,我只能敷衍地说,只是感慨人生聚散无常,大家终究都要走向不同的方向。

      你不会知道,我曾在你单位的马路对面,默默伫立了整整一个上午,看着你从后门出来,点燃一支烟,静静地抽完,然后转身回单位。那一刻,我多想像个老朋友一样,洒脱地与你打个招呼,可最终还是没有勇气。你更不会知道,我曾结识一个和你同镇的女孩,费尽心思与她成为好友,在她邀请我去她老家游玩时,我欣然应允。在那个小镇上,她带着我四处闲逛,介绍着你曾就读的学校、镇上的美食。我在这些琐碎的细节里,拼凑着你成长的足迹,这不是对过去的难以割舍,而是我给自己的一场告别仪式,一场只属于我自己的心灵救赎。

      在工作与生活中,我一直都是理性占据上风,而选择你,是我青春里唯一的一次感性冲动。所以,我坦然接受一切因这份冲动而带来的后果。后来,我开始蓄起长发,让时间慢慢抚平内心的伤痕,逐渐找回曾经那个开朗的自己。随着年龄的增长,我也渐渐释怀了所有的过往。

      昨夜梦到你,我想,大概是睡前看了太多情节跌宕的虐恋小说,大脑才会翻出那段年少轻狂、懵懂幼稚的回忆。人生的旅途漫长,我们会遇见形形色色的人,有的人只是短暂停留的过客,有的人如同擦肩而过的路人,而有的人则会成为相伴一生的归宿。一切都是命运最好的安排,我们都应学会尊重每一段经历的发生。

      愿你在未来的日子里,一切顺遂;而我,也将带着这份成长,奔赴属于自己的美好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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