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圣孙思邈曾讲“凡大医治病,必当安神定志,无欲无求”。
智者,以别人惨痛的教训警示自己;愚者,用自己沉重的代价唤醒别人。而当今智者少之又少,自羽智者,别人的惨痛代价却唤不醒自己。
最近我接诊两位患者,病情极为相似,但却得到两种截然相反的结果。
一位患者来自云南,患有甲状腺癌在当地手术后不久就局部复发,走遍北京、上海各大专科医院均被告知无法医治。强烈的求生欲促使患者多方询问,抱着最后一线希望找到我。我仔细翻阅患者的病情资料,感觉还是有希望手术切除。
但近年人们对医学的期望值越来越高,一旦出现问题,有时难以接受。大大小小的医患纠纷越来越多,医生们的胆子越来越小。高风险的手术能不做就不做,这大概是那几家医院不接收的部分原因吧。当我碰触到父女俩哀求和期待的眼神时,我难以拒绝。告诉她手术可以做,但有很大的风险。当听完我所说的,父女俩喜极而泣相拥在一起。
考虑患者来自千里之外,加之辗转多地诊治,经济负担较重,所以我尽最大能力提前安排住院和检查。
等看到她的CT 影像时不禁吃惊,比预想的严重得的多,肿瘤与重要动脉分界不清,手术一旦稍有差池,患者性命难保。
病人输不起,我同样输不起! 我不是扁鹊华佗,只是一个普通医生而已。病人需要活下去,我也需要工作,需要养家糊口。但是现在,医生已经几乎是一个完全不允许失手的行业,我如此冒险,值得吗?
现在退缩完全有充分的理由推托,我反复同父女俩沟通,讲解手术的风险,将所有风险均交代得最重,籍寄希望他们能畏惧,主动放弃。可万万没想到的是父女俩态度异常坚定,表示已了解并相信我的医术,愿意承担任何风险,这一切坚定了我为她解除病痛的信念。你信任我,我便全力以赴。
我反复研究患者的病情,仔细推敲手术方案,预演可能出现的各种意外及处理方法。 对于外科医生,手术意外就是灾难……
手术前一天晚上,睡前像往常一样习惯性的一遍遍默想手术的每一细节,想象可能发生的危险和对策。默默祈祷天佑病人,天佑我!
第二天手术开始时异常顺利,从周围解离肿瘤,逐渐接近关键部位。肿瘤与动脉粘连程度以及动脉各个分支的解剖变异程度和预想的完全不一样,开弓没有回头箭,骑虎难下……。
这时只能气定神凝,我的全部精神刹那间集中在手术刀上,一毫米一毫米像雕刻一样慢慢解离,这时我的两位助手已经开始手颤了……。
经过漫长的煎熬,肿瘤终被完整彻底切除,手术成功了,瞬间体内肾上腺素骤然降低,我一下瘫坐在地上。
手术室门外我见到女孩的父亲,告诉他手术非常成功,也许他看到我疲惫的神情,他突然嚎啕大哭,跪下重重地给我磕个响头。此情此景我瞬间眼睛潮湿了,嗨!如今医患相互信任和理解是多么弥足珍贵。 我并不是一个优秀的医生。因为,我不够单纯,想得太多!但我似乎又是一名合格医生,因为,我敬畏生命,尽心尽力!
时隔不久一位来自湖南的患者找到我,接诊后发现她和那个女孩的求医经历和病情极为相似。因为有了前一次的经验,感觉手术还是有一定的把握。所以尽快安排住院、检查和手术。
可就在手术前一天我与向她丈夫交待患者的病情和手术可能发生的风险时,我暮然发现他先是鼓捣几下手机,然后放在办公桌上,我装作没注意继续后面的流程。
回家吃过晚饭后,坐在书房仔细回味下午发生一切。不知他出于什么目的给我录了音,但不能不让我有所警觉。既然你对我心存戒备,缺乏最基本的信任,我凭什么为你去冒险! 如果想让医生为你冒险,就请给医生一个冒险的理由吧!当一个人生命垂危之时,最希望他活下来的,除了亲人,就是医生了。况且最近又发生了三中心医院B 超室主任被砍成重伤事件,联想此事不得不顾虑重重,所以决定放手,免得自寻陷阱。
第二天,我嘱托下级医生转告他们手术不能做,请他们出院。可患者心不甘,夫妻俩再次找到我,下跪作揖哀求我,但我决绝的拒绝了他们。望着他们绝望的神情,我一阵阵心痛……
我清楚记得大学入校时的的誓言,从医后一直坚守我的天职, 我清清白白的做医生,心无旁骛竭尽所长救治病人。病人的一声谢谢是对我的莫大奖赏和慰藉,我常怀感恩之心, 默默践行治病救人的誓言。
著名外科专家汤钊猷老先生曾说过 医生也要学会对病人感恩,没有病人“生命的信任”,就没有医生的成长和成功。 病人把生命都交给我了,我能不全心全意吗?还有什么杂念不能排除呢? 汤钊猷说:“当年目睹那些逝去的病人,更让我在痛苦中体会到生命的意义,而这种尊重生命、珍惜生命的意识,是医德的源泉。 ”
没有病人的信任与配合,哪有医术的进步 只有病人配合医生、信任医生,医生的医术才有机会提升
如今,当我们面对人性极度的自私冰冷,感恩如此贫乏。 善心总是得不到善报,医生自然就会变得冷漠而世故,宁可承认自己无能,放弃最优治疗方案,也不愿冒一点风险。
医生的职业原本神圣和纯白,但现在被妖化和抹黑。医生天生犯贱,尽管被打、被骂,甚至惨遭砍杀,但仍坚守职业操守。医生的抱怨和呐喊是那样的微弱,可行政主管部门从不为医生主持公道。不敢管甚至不愿管。一味压下哄上。究竟是谁?是什么原因导致现今社会如此堕落,人性扭严重曲?
当然我们还是要衷心感谢大多数值得我们信任、懂得感恩的患者朋友。妄想着这国家、这世道人人、到处都充满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