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9/14
PART1 记思政课
好神奇!有一些正经的课程总是存在暗戳戳的有趣之感。
其实假若能开诚布公地讨论起来,把死板与固定的东西放在可以批判的位置,那么也许一切都可以是有趣的呢。
我对很多词汇的敏感性,就好像那句诗文“时有幽花一树明”给我的感觉一样。它们使我生命中幽微的明灯总是能够燃起。有它们在,我才能永葆热情,共情力旺盛。
PART2 记影片精读绪论(1)
今天去旁听了戴锦华老师的课!但是今天也实在是太忙了,我可能没办法全部地写下自己的感受——充实的新生活也让我意识到,我必须缩短篇幅,尽量克制地、简短地书写。
一年前某个偶然的机会我听到了她的演讲。大家也都知道的,很多时候演讲特殊的要求会折损一个人的思想,因此,当时我只听出了浓浓的感性与理想,以及对唯分数论的痛心疾首。尤其是,彼时她还没有机会在自己最擅长也最喜爱的领域侃侃而谈,因此我并没有倍受感染——或者说,远不如今日的感染之深。
我并没有抢到她的课。但是我去旁听了。
上完计算概论冲入教室的时候,屋内已是人满为患,让我们误以为某节课还没有结束,还傻乎乎地站在门口张望。
随着时间推移,连地上都不再有坐的位置,很多人只能站着。而门口还有源源不断的人涌入。
这门课进行到一半以后,人走了不少,我甚至找到了坐的位置。
戴老师的课内容过于丰沛、专业,对于电影外行来说只能感受到密密麻麻的知识席卷而来,冲击得人头昏脑胀——尤其在这样一个没有午休的下午;过分长的句子、辨别不出应该是哪个字眼的词汇对记笔记造成了障碍,全程只能听到高速敲字的声音在整个教室回响。
偶然翻起树洞,还会看到不少人在求录音、问不确定如何写的字。
然而也很矛盾,尽管听不懂的概念横行,她长句中的那些意蕴却是那么好地与我们心中的某些概念共振,也敲打着我的记忆——几年前我做的一次名为情怀与标签的分享曾谈及波普艺术等等。那段时光暗淡地躺在记忆角落。
于是我疲惫而又快乐地接受着源源不断的思想输入。
来之前作为一个旁听的人,我坚信自己比选课的人还要优越——不用狂记笔记,不用担心考核,全然躺平。
来之后才觉得,记笔记竟然不是件纯粹功利的事了,而是你觉得值得、你想要去做的事。
戴老师有说大一的学生上着会比较吃力,因为会有很多新鲜的概念,门槛不低。
以及,在开始上课前和一个很漂亮的小姐姐交流了一下抢课的盛况。
她:等到下一节就不会有这么多人来了。
我的腹诽:怎么?老师讲得不好吗?不应该吧。
她:因为第一节大家都是慕名而来。后面就会有各种各样的事情冲突了。
那就是还不清楚自己想要什么。
或许如昨日社会发展理论的老师所说:内卷其实就是更加理性的人们精心计算了自己的未来,把它量化,清晰地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以后,不得不去竞争的过程。
我这当然不是内卷,我也不必竞争,我只是感受到了不容错失,也必须为了打磨自己而去实实在在地学一些也许艰深然而充满创造力的东西,一些谨慎同时饱含解释力的语言方式。
这三个小时着实收获颇丰!
我也记下了很多细节,很多有趣、有深意的话,如下:
在课的一开始,她说,你们可以在任何时候离开这个教室。用脚投票,是人一生的权力。
在讲到安德烈巴赞对电影的第三种定义——抚慰、满足了人类的木乃伊情节,即借此在死后保留我们的形象时,她也谈到如今的难题是如何死的干净,如何对抗声音和形象在身后被盗用的结果,这也是所谓取景框被我们而今视作自然的一种结果。用我上一篇影评里提到过的(巧合)概念来讲,也就是人们被窥视感的深化与合理化。
淡淡的嘲意渗透其中。
谈到取景框的有意识or无意识时,为了解释留在框里的物象是如何形成新的组织关系,如何不自觉无意中自动组成关系、形成表述、发出表意时,她举了个例子。
近来学校里有一位摄影师总想拍她。在湖畔取景时,不知道怎么的就摄入了两个女生。摄影师高兴地大喊:“您与人民站在一起!”(众人笑)
她没办法说近来因为疫情学校不让进学生以外的人,那两个女生不是普通人民。但她们也是人民。只是不知道怎么走入了镜头当中,怎么构成了这副奇妙的、自成结构的照片。
谈到一些社会话题——关于她寄予电影的厚望,或者说是她认为电影应当履行的职责时,她以窗口为喻体:电影应如在墙壁遮挡的地方破开一扇窗,展现拒绝展示的人群、事实与生活,洞开被主流传媒、生产遮蔽的风景。
她说出这些话的时候,我确确实实感觉到了某种悲悯、济世的力量。并且我倾向于相信,她正以扎实的专业知识与功底、丰富的阅历、相当的影响力在传播这种期待与号召,或多或少地唤醒、激励着如我一般已颓然于理想与展望的人对处于更高视野仍然能够保持热情的某种坚信与向往。
关于某位同学相对尖锐或者说是现实的提问,即:苦难中的人被作为景观而生产,是否带有某种政治正确的局限?
她较为乐观而宽宏地说,哪怕拍摄流于伪善,我们依然不能忘却PC(Political Correctness即政治正确)系统建立是反抗斗争迫使主流社会改变的结果。是这种并不媚俗的反抗使相应阶级不敢赤裸地表现阶级性。我们唯一不能遗忘的是背后的反抗。我们也不能不允许旁人对自己阶级的突破、超越,允许某一阶级渐渐理解其他阶级。而这些拍摄使被忽视的某些景象在电影中有了进入的可能性,从而不再只是短暂的奇观(相对于某些短视频而言)。
诸如此类不胜枚举。这也是我第一次上三个小时的大课,如同讲座一般,也确确实实有着超大的容量,让人时刻运转着大脑与手,不忍错过任何长句背后精致雕刻的深意与内涵。
在此刻我确确实实感到很幸运也很奇妙。毕竟我已经期待这一刻太久,以至于它突然降临,始料未及之下,来不及很好地铺垫;但它却那样自然而然地发生,让我好像经历了大梦一场。
很高兴见到这样一群老师。他们每一句话背后都有着独立的思考与各自的咀嚼,而非只用照搬而来糊弄人的东西教会我机械地套用,然后再去这样敷衍更多更多一开始还抱有希望的人们。
说到这里还有一个细节。此刻我打字的地点是水房,因为宿舍业已熄灯,舍友也已进入梦乡,我不好意思敲字打扰她们。
一个声音超级超级温柔的姐妹因为我的奇行站了半晌,开口说:
同学,楼上有自习室,可以去那儿学习。
我愣了愣,笑着对她说,没关系,我一会儿就好,谢谢。
再一看时间,竟然已经快十二点。又比自己想象中多耗费了许多时光。
之所以记下这个插曲,也是因为这篇文章的初衷是记录零星美好的碎片。那么我想,非常感谢的,出于温暖的,我应当记下她刚才的话语与举动。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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