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

      一直都想着把记忆中的母亲写下来,却始终未能下笔。时间是个很奇怪的东西,我们在抱怨它难熬的同时却发现回首已数载。

      不知不觉,母亲已离开十四年,那年,我正读高一。清楚的记得那天周一,大哥把我从教室里喊出来告诉我说:“昨晚妈走了,我们回家吧 !”而 那个周日,正是我放月假的周末,那天下午我跟她说的“我去学校了”竟成了我跟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母亲患病的时候,她不让家里人告诉我,甚至在我打电话回去,听到她说话如此艰难问她怎么了,她也只是告诉我说小感冒。直到后来从他人口中得知家里在为母亲准备后事的时候,脑子一片空白,有点绝望,不知所措,从来没想过一切会这么突然。请假回到家中看到一个月没见就已瘦成皮包骨的母亲,鼻子一酸,我却不敢踏进那个房间,我怕自己忍不住。后来她跟我说,她给我留了六百块钱,在衣柜里,女孩子大了有些东西要用的时候,省得你不好意思跟你爸要。另外我这两个手镯,你跟你姐一人一个!尽管未说破,但是如此她已经知道自己时日不多。而她给我的已不仅仅是金钱能衡量的,至今我仍对此谨记于心,她给我的爱是我生命不能承受之重。

      家中我排行老四,我姐老三,但却比我足足大了十岁,因为最小,所以受宠最多。母亲这人比较传统,有点迷信,也非常善良。记事起,她会经常去一些寺庙祈福,家里有人生病了她也会去找算命的算卦。还记得小学四年级的时候自己有次不舒服,有个道士跟她说我可能是在哪摔跤吓到了,接着她便问我是不是在哪摔到了,我便把不久前坐三轮车摔跤的事告诉她,结果她便带着我到摔跤的地方,捡了几颗石头,拔了几颗草,一路喊着:“柒,回家吧”!那时的自己不懂事,一路还觉得好笑,而今再想起,却觉得自己很无知。

      那个时候,总是有很多流浪的乞丐上门乞讨,而她见了每次都会给他们一些吃的。播种的季节她也总是会多弄些,村里其他人找她要她也是有求必应。正月里其他人家来了客,她也总是会去邀请他们来家吃饭,就是这样一个善良的母亲,在她走后,邻里都说可惜了一个好人。

        印象中,最熟悉的画面便是母亲坐在晒场上剁野菜。那个时候家里养了猪,养了牛,也会种很多红薯,一到冬天,红薯藤便会被割来剁碎晒干,留着给猪吃,而为了赶上好天气,即便是霜冻,她也是好早便起来弄好,或者熬夜剁好,记忆中她的一双手是裹满了胶布的,粗糙,皲裂,看着都疼。 

      曾经最怕的便是母亲从竹林里编好的竹鞭,几根细细的竹枝缠在一起,插在门框的缝上,不听话了便会拿起来打,怕打的我也会偷偷的把那竹鞭拗断扔掉,但加的旁边便是一大片竹林,取之不尽。而今的我,却是多么希望,母亲再打我一次。

          那个年代的农村,挣钱的机会没有现在得多,家家户户一年到头就指着自家的耕地,非农忙时期无非也就是上山采些药材。还记得有次跟母亲上山采栀子,自己比较胆小,上山后人高的灌木让我视线受阻,看不到母亲,于是我不停地叫着母亲,不久后换母亲不停的叫我了,我不解,问她叫我做什么,她说那样你就知道我隔你不远了。那一刻,尽管年纪还小,但还是莫名的感动,心里头暖暖的。

      为人母方知母艰辛,爱子心切!若说何为无私,母爱便是。记忆中的母亲从未模糊过,每次想起都会潸然泪下。

        子欲孝而亲不待,是此生一大憾事。当自己初为人母,方觉父母已老,自己也到了开始担心父母身体的年纪。母亲已走,留下老父亲,只求一切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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