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本看似在写皮囊的书,实际上讨论的是自己,是生命,是真实,是信仰,是追求,也是欲望。这样的高度是我这种凡人所不能评判的,我只能细细地聆听,认真去思考,不带任何成见地去看待生命,理解他人是最大的善举,每个读者只能读到已然存在于他内心的东西。书籍只不过是帮助读者发现自己的内心。
在五光十色的现代世界中,我们应该记住一个古老的真理:活得简单才能活得自由。夫君子之行,静以修身,俭以养德,越简单的人往往越强大,不为物役,才能保持精神的自由。如果我们整天伺候这个皮囊,不会有出息的,只有会用肉体的人才能成材。但真实情况是,我们很容易受困于皮囊,我们的生命本来多轻盈,都是被这肉体和各种欲望的污浊给拖住,而这污浊又恰恰说明了我们是一个真实的人。当我看到“皮囊”二字的时候,其实我是不理解的,直到整本书看完了,才理解作者之深意。皮囊是像个袋子,里面装着各种东西,理想、生活、信念、追求……,而不同的皮囊装着不同的东西,我们也会受困于皮囊的大小和优劣,装下的东西也不一样。肉体对物质的欲望是社会刺激出来的,并不是生命本身带来的。然而最重要的是,不管这具皮囊是什么质地,它包裹着一颗心。
我,或许许多多人,都在不知道如何生活的情况下,往往采用最容易掩饰或最常用的借口——理想或者责任。生活从来不是那么简单的梦想以及磨难,不是简单的所谓理想还有阴谋,生活不是那么简单的概念,真实的生活要过程什么样是要我们自己完成和回答的,或许生活就是张这样的答卷,你没有回答,它会一直追问下去,而且你不回答这个问题,就永远看不到下一个问题。我要怎么生活,我真正喜欢的是什么,我真正享受的是什么?很多人都以为他是活出自我的人,但其实他只是装出了个样子欺骗自己和别人。他不是假装,他只不过不知道怎么处理自己身上的各种渴求,只是找不到和他热爱的这个世界相处的办法。每个人身上都有太多相互冲突却又浑然一体的想法,他只是还没搞清楚自己到底是谁。
我才明白,我并不是接受旅游这种生活方式,我那只是逃避。虽然我反复告诉自己,既然人生真是个旅途,就要学会看风景的心情和能力。但我始终接受不了,活得这么轻盈,轻盈到似乎没活过。其实我并不愿意旅行,其实我更愿意待在一个地方,守着我爱着的人,生根发芽。
其他摘录:
西方之巫说:认识你自己。认识你自已就必须认识你的他人。在生活中、行动中遭遇的人,认识他们,照亮他们,由此你就知道自己是谁。这就是苏珊,桑塔格所说的人的世界。人必须在人的世界里求取意义。
从小我就喜欢闻泥土的味道,也因此其实我从小不怕死,一直觉得死是回家,是入土。我反而觉得生才是问题,人学会站立,是任性地想脱离这土地,因此不断向上攀爬,不断抓去任何理由——欲望、理想、追求。然而,我们终究需要脚踏着黄土。在我开看来,生是更激烈的索取,或许太激烈的生活本就是一种任性。
天不怕地不怕只是还不开窍还不知道怕。
再走几步看看,老天爷总会给路的。
把事情简单归咎于我们无能为力的某个点,会让我们的内心可以稍微自我安慰一下。
目光,太透彻的目光。这里的小孩脸上都有双通透的眼睛,看着你,仿佛要看进你的心里。我知道那是双痛彻后的眼睛,是被眼泪洗干净的眼睛。因为,那种眼睛我也有。和拥有这种眼睛的人说话,会有疼痛感,会觉得庸俗的玩笑是不能说的,这么薄的问题,在这么厚的目光前,多么差愧。于是会想掏心掏肺,但掏心掏肺在任何时候都是最累的,通常只要说过一次话,你就不想再和他说第二次了。
所有人都是生来赎罪的,还完才能撒身,上天堂的灵魂是不会让人梦到的。
世界各地的政府似乎只负责理念上的指导,日子却需要一个个人自己去过。
最危险的地方看上去都有最丰厚的回报。
也正因为对生活的乱流丝毫不懂,也因此丝毫不惧,才有可能靠着一点生命的真气,混乱挣扎开一个方向,任性地摆脱了一个可能的命运。
人最怕的是发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每一种困难,都有神灵可以和你分担、商量,发觉了世界上有我一个人承担不了的东西,才觉得神灵真挺好的。母亲就此愿意相信神灵了,其实是母亲需要相信这个,她不知道如何面对自己内心的难受。
谁都知道随着财富的沸腾,每个人的内心都有各种欲求在涌动。财富解决了饥饿感和贫穷感,放松了人。以前,贫穷像一个设置在内心的安全阀门,让每个人都对隐藏在其中的各种欲望不闻不问,然而现在,每个人就要直接面对自己了
他是在自己亲身感觉到自己的失败前,先行切割。
留在北京不是全部故事的结束,而是所有故事的开始。
在当时,每个人身上财富还没有足够的数量,对人的耐心因此也就没有足够的重量,这样“多余”的症状,只会背的那个做一个人的胡思乱想。
父亲是一个因为不太愿意懂太多脑筋而显得很阳刚的男人。
每个人都已经过上不同的生活,不同的生活让许多人在这个时空里没法相处在共同的状态中,除非等彼此都老了,年迈再次抹去其他,构成我们每个人最重要的标志,或许那时候的聚会才会真实。
我们都是,既失去家乡又永远没法抵达远方的人。
看到活的那么用力的人,我总会不舒服,仿佛对方在时时提醒我要思考如何生活。
不清楚真实的标准时,越用力就越让人觉得可笑。
不知道自由是什么的人,才会动辄把自由挂在嘴边。
有些人确实一门心思突破一切想抵达所谓的新世界,但转头一看,却发觉,他们只知道用老的规则来衡量自己;才发觉,其实他们彻头彻尾地活在旧体系里了。
不要看一个人的出生,要看一个人的可能性。
“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就是更辛苦地攀爬,但可以看到每一步,都确实指向一个个看似庞大但又具体的目标。”我这样回答他。“有没有把世界掌握在手中的感觉?”他这样一问,我不知道如何回答了。这样提问的人,显然没有试过在现实生活中去真正奔赴梦想。我没能说出口的是:“厚朴,或许能真实地抵达这个世界的,能确切地抵达梦想的,不是不顾一切投入想象的狂热,而是务实、谦卑的,甚至你自己都看不起的可怜的隐忍。”
他已经用哪些激烈的方式,把自己抬到那样的心理预期,不可能再低下身,扎到庸常的生活里去了,他不知道,最离奇的理想所需要的建筑材料就是一个个庸常而枯燥的努力。
他知道自己再也没有能力,组织起他能想象到的瑰丽生活区与现实抗衡,所以唯一的办法,就是紧张、敏感地去抗拒一切质疑和暗示。
因为外部的挫折,他越来越投入对梦想的想象,也因此,越来越失去和实际的现实相处的能力。
生活必须继续,就像是个话剧演员,我必须在中场休息结束后,继续扮演起在现实生活中苦苦争取来的角色。
我这才意识到,这几年来,对自己的管控太成功了,以至于在这个极度难过的时候,还顾虑这大声宣泄会惹来邻里的飞蛾,我一直控制这自己,没学会抽烟,没学会喝酒,没让自己学会发泄情绪的一切极端方式。要确保自己一切的控制,要确保对某种想象的未来达成,要确保自己能准确地活在通往目标的那个程序里。然后我要抵达的到底什么?这样的抵达到底有什么意义?我自己也完全不清楚。
我总会发现的,而且反而因为曾经的掩饰,更加在意,更加狂热。
那种你似乎一个人但有不孤独的安宁。
海藏不住,也圈不住。对待海最好的办法,就是让每个人自己去寻找到和它相处的方式。每片海,沉浮着不同的景致,也翻滚着各自的危险。生活也是,人的欲望也是。以前以为节制或者用自我逻辑框住,甚至掩耳盗铃地掩藏住是最好的方法,然而,无论如何,它终究永远在那躁动起伏。我期许自己要活得更真实也更诚实,要更接受甚至喜欢自己身上起伏的每部分,才能更喜欢这世界。我希望自己懂得处理、欣赏各种欲求,各种人性的丑陋与美妙,找到和它们相处的最好方式。我也希望自己能把这一路看到的风景,最终能全部用审美的笔触表达出来。我一定要找到和每片海相处的距离,找到欣赏它们的最好方式。
“那只是你的借口,你父亲的死其实不是造成你现在状态的根本原因,你只是用这个事情来掩饰或者逃避自己不想回答的问题。”我有试图掩饰的挫败,其实自己也不理解自己的状态,然后就被人这般一针见血地指出并且批评了——我知道李大人内心的善良和本意,然而我总是难以抑制挫败感。
你根本还不知道怎么生活,也始终没有勇气回答这个问题,在不知道怎么生活的情况下,人们会采用的是一种现成的、狭隘的、充满功利而且市侩的逻辑——怎么能尽快挣钱以及怎么能尽量成名,用好听的词汇就是所谓“梦想”和“责任”。我根本不敢去判断自己的人生,也把握不住自己的人生。所以我逃避了,躲在所谓对家庭责任后,躲在所谓的追求和梦想中。
对那些我正在爱着或者曾经爱过的人,我希望你们明白,我多么希望付出全部为你们停留,如今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把你们刻在我的骨头里,即使时光列车拖着我的肉身一路远行,至少你们的名字和名字牵扯的记忆,被我带走了,这是我对时间能做的唯一反抗。
说实话我一直不理解,也一直像个任性的孩子接受不了,为什么时光这列车一定要开得这么快,为什么还要有各自那么多分岔,我不知道我们这么急匆匆地到底要去向何方?但我知道,或许不仅是我一个人在大呼小叫,那些静默的人,内心里肯定和我一一样地潮汐,我不相信成熟能让我们接受任何东西,成熟只是让我们更能自欺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