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在宋人洪迈所写的《容斋随笔》中看到一则打喷嚏的逸事。
洪迈说,在《诗经•终风》里有一句诗云:“寤言不寐,愿言则嚏。”大意是说,因忧愁而不能入睡,有人想到我的忧愁,我就打喷嚏。
一般打喷嚏时,我们这里的习俗,大多是妇人,特别是年纪较老的,都会说:“好的来,孬的(不好的事情)去。”未了还加一句:有人在想念我。
打喷嚏,只要是个人,谁都打过。但打过之后会说“有人在想念我”或如洪迈所说“有人说我”“人道我”,我就不敢保证了。但在诗经时代竟有人这样说了,可见“此风自古以来有之”了。
打喷嚏这种司空见惯的俗事居然还被写入诗经这部古代的诗歌总集中,可见打喷嚏总算是一件可文雅的事了。
这不得不让人赞叹诗歌的功能竟如此强大。无怪乎孔子说:
"小子,何莫学夫诗?诗,可以兴,可以观,可以群,可以怨。迩之事父,远之事君;多识于鸟兽草木之名。"(《论语•阳货》)
连喷嚏都能入诗,更不用说喝酒了。
昨日看到简友喜马ma写的《忧伤的森林》,诗曰:
喝了酒后
我把桌子
椅子
茶几
书架
写成一片
忧伤的森林
我留言曰:我喝大后,心里总会发誓谁下次喝大谁就是孙子。
可想而知,并非所有的人在喝大之后,会用诗化的语言将椅子茶几书架这些俗物们幻化成一片森林的。就像在遥远的时代里的那个古人,会将打喷嚏与想念某个人联系起来,并用优美的语言呈现出来。这得需要多么丰富的想象力啊。
像我一样的人,喷嚏经常打,酒虽不经常喝,但也并非没喝大过几回。可是在涨得通红的脑袋里,充塞的只是难闻的酒意,从来没有哀婉或豪迈的诗意光顾过。真是不可救药。
李白的诗到底是不是在他喝大后挥洒而成的,我说不好,但他酒后写诗似乎应该可考。就连我们的女词人李清照女士,宿醉之后,也留下了一首让后人赞叹的《如梦令》:
昨夜雨疏风骤,浓睡不消残酒,试问卷帘人,却道海棠依旧。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由此可见,打喷嚏之后便说“有人说我”的做法,自古以来有之;遑论喝酒之后,便挥洒自动,写下气势磅礴或哀婉动人的诗篇,更是自古以来有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