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莫凡把最后一道菜放到桌上，擦擦手，拿起手机发微信问许安：“晚上回家吃饭吗？”

等了良久，许安也没有回复。

今天虽是周六，但是年底事多，许安一早就去公司加班了。或许他正在忙？亦或是没看到微信？再不然就是手机不在身边？莫凡猜测许安不回信息的诸多原因，手机一刻都不敢离手，她怕错过许安的信息，心里略有一些不安。

手机屏幕终于亮了，莫凡满心欢喜地打开手机，看了一眼是部门领导下发的工作安排，失望中又多了些无奈。

她这才想起，许安是被她设了消息免打扰的。

许安平时工作很忙，莫凡也习惯了他常不回信息，于是把许安设成了免打扰，并把很多相关、不相关的人和工作群置顶。

她自欺欺人地安慰自己，这样大概就不会在没看到他回复消息的时候感觉到失望了。

偶尔莫凡在繁忙的工作中停下来，还是会忍不住往下拉，看到许安头像上有一个红点，她会雀跃的不行，就像隔空被递过来一枚棒棒糖。

但更多时候，头像上什么也没有。

她来这个公司已经五年了，做着行政专员，每天都和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早就练就了喜怒不形于色。可唯独对许安做不到。

她还是忍不住拨了许安的电话，通了的那一刻，她忐忑得不行。

“什么事？”耳边传来许安的声音。贯有的公事公办风格，莫凡和他在一起的这几年早就习惯了他在私人时间之外接电话的疏离。

“没什么，就是想问你晚上回不回家吃饭。你没看到我发的微信吗？“

“忙，有点累，没心情。”还是一句没有温度的话。

莫凡顿时没了心情，看着桌上的饭菜慢慢变凉，莫凡懒懒的，也不想起身把饭菜放进电饭煲热一热。

许安有胃病，莫凡一直都不让他吃凉的东西，多年坚持妥贴地照料他的胃。莫凡想，这些在当时许安觉得她特别贴心的细节，也许她的先生早就不记得了。

刚谈恋爱的时候多好呀！一个举动、一句甜言蜜语都能让人的心化了。

那时候莫凡还在想，能和许安这样平平淡淡谈一辈子恋爱多好。

感情真是会随时间而流逝的，也许，真是她，想多了。

02

许安和莫凡是在一次朋友的聚会上认识的。那时莫凡还只是一个刚参加工作的小姑娘，而许安已经在IT行业小有成就。

喝酒，莫凡是不行的，但是歌唱的不错。

她开嗓的那一刻，所有人都安静了。没有高吭，也没有声撕力竭。她的声线婉转清彻，一如她的外表，不算亮丽，却让人舒服。

许安在IT行业从业多年，身边接触的都是和尚，难得看到一个异性都觉得和男人没有两样，更别说谈恋爱了。但是听到莫凡唱歌的那一刻，许安心动了。

那场聚会后，许安要了莫凡的联系方式。

他们在一起，仿佛是自然而然的事。没有开门见山的直接，也没有虛情假意的寒喧，一切水到渠成，就像生命中本就安排了这样的人，在凡尘中和自己纠缠不清。

03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指向晚上九点的时候，莫凡再也坐不住了。

她想再打个电话问问许安到底要不要回家，但是想到他公事化的声音，犹豫了。

想想和许安在一起的种种过往，再想想现在他对自己的冷漠，连回个微信都让他如此为难，她就这样这毫无征兆地哭了。

她推开眼前的桌子，抓起手机和钥匙，推门而出。此刻，她只想逃离。

豆大的眼泪越掉越多，路上的行人用奇怪的眼神看着莫凡，但又冷漠地与她擦肩而过。她顾不上这些，只想离开家。

也许，自己在与不在，许安根本就不会在意。在他的心里，永远是工作大于她，她存在的意义只是许安闲暇时那个能慰藉他的人。

自己在许安心里，算什么？算什么？

莫凡无处可去，不知不觉竟去了第一次和许安约会的公园。坐在那张熟悉的长椅上，曾经的欢声笑语犹在眼前，而现在？

眼前再起薄雾。真的，好可笑。莫凡想，也许，她并不适合许安，也许他们并不可能有未来，也许……她该离开了。

莫凡好奇，如果她离开了，许安是会满世界找她，还是根本不在意？可能他会很快找到更适合的女孩吧？

莫凡自嘲地摇摇头，慢慢起身。什么时候，天上竟开始飘起了雪花。

04

莫凡去了公园旁的教堂。那是从前她最喜欢来的地方。一对对新人在教堂附近拍婚纱，再怎么甜腻莫凡都不觉得过分，反而深受感染。

她曾经天真在心里筹划，自己和许安的婚礼要在这里举行。

她的婚礼要在夏季，因为可以穿无袖的婚纱，要有粉色的玫瑰和长长的头纱，要有可爱的甜品台……这些，也许真的要成一个梦了。

莫凡心情平静了一些，手表的指针已经指向了十一点。她盘算着，明天趁许安去公司加班，她回去收拾一些衣服，就可以彻底离开了。

莫凡起身，这时耳边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她还没有回过神，许安便披着细碎的雪花匆匆跑来。

见到莫凡，许安的第一句话便是：找便了全世界都找不着你，果然你在这。

莫凡的眼泪再也崩不住，无声而下。

许安用姆指抹去莫凡的眼泪，轻声说：“微信不回，打电话也不接，急死我了。”

微信？电话？

莫凡想起，她自然是收不到许安微信的提示的，而电话，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设成了无声。

许安喘了口气，说：“最近工作太忙，没顾得上你。回到家，看到你不在，我整个人都慌了。我知道，一定是我哪里做的不够好，你可以骂我，但不能不理我呀！”

他把莫凡的手握在手心，用力搓热这双冰凉的手。

“我们回家吧。”许安用力地把莫凡拥起怀里。

莫凡抬起头，教堂零点的钟声，刚刚响起。

她，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