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偷鸡不成蚀把米
仁宗十年春。
杭州城中一番热闹景象，叫卖的声音接连不断。一个坐在茶寮吃馒头的年轻人悠闲的看着来往的人，不时冲着模样清秀的女子吹口哨，看着姑娘被吓得花容失色慌忙逃跑，年轻人笑意更甚，一口气吃完了大半个馒头。
“喝杯茶，这样不会噎到……”老妇人微笑着递来一杯茶。
“张大婶，你真好，张大叔，你娶了张大婶真幸福……”向阳笑眯眯的对茶寮内忙碌的张大叔道。
“羡慕大叔我？那你也赶紧找一个去啊……”张大叔笑呵呵的回道，端过来几个馒头。
“我？吃了上顿没下顿，哪户人家肯把女儿嫁给我……”向阳含笑摇头道。
“阿阳，你也老大不小了，该找份正经事了，别一天到晚口花花，对姑娘家吹口哨，再这样，整个杭州城的姑娘看见你都要躲了……”张大叔劝道。
“张大叔教训的是，阿阳牢记在心，时候不早了，我先走了……”向阳一听立马开口道。
看着远去的人影，张大叔夫妇叹了口气，本想着向阳走上正道，自己也好把女儿嫁给他，毕竟看着长大的孩子，本性不坏，可惜啊，这个愿望怕是难实现啰，自家女儿怕是心碎一地了……
避开张大叔夫妇，向阳开始了自己的小算盘。家中米缸已然见空，再不寻些额外收获怕是要饿死了，人穷志短，此刻就是向阳的真实写照。
虽然答应过爹娘做个顶天立地的人，可是，人总是要吃饭啊，他爹也说过，生死关头，气节是小事。
这样一想，向阳也豁然了，这些年每逢穷困潦倒的日子，他便会做回小偷，不对，是梁上君子，向阳这样宽慰道，毕竟，他也会偷偷给破庙中的乞丐送馒头，不动声色给生病的村邻送去解燃眉之急的银子。再说，他不偷平民，只偷那些败家子的钱或看起来很富裕的外乡人。
此刻，向阳正打量着一个人的动向。一身锦衣，还背着个药箱和包裹，不时掏出手帕擦额头上的细汗，看起来弱不禁风的样。一脸怀疑的扫量着这个人，向阳心一横，小子，今天就你了，谁让你一点阳刚气都没，算你倒霉。
瞧好了钱袋的位置，向阳快步走上前去。“碰”一声，两肩相撞，“不好意思，兄台，你没受伤吧……”向阳一脸歉意的说道。
苏木揉揉被撞疼的肩膀，出于礼貌道：“无妨……”
向阳再次表示歉意，眼角却透着笑，苏木只觉这人奇怪，但又不好发作，遂自认倒霉。向阳快步离开，却没想到，不出五步，那个瘦弱的男子竟迎面赶了上来，冷冷道：“把东西还我……”
向阳心中一惊，没想到看起来呆傻的人竟这么机警，难道自己这次得阴沟里翻船了？面上一横，恶狠狠的道：“什么东西？你可别污蔑我……”
苏木闻言眉头一皱，淡淡道：“我的钱袋……”
向阳决心打死不认，笑眯眯道：“兄台，你的钱袋我没看见，你的手帕我瞧见了，绣的挺好，出自你之手吗？”
苏木闻言秀拳紧握，暗骂道：“这人不仅是个偷儿，还是个流氓，真真可恶的很……”念及此，苏木压着嗓子说道：“给脸不要脸，今天我就要带你去见官老爷，问个明白……”
向阳一听暗叫不好，面上还是强撑道：“我忙的很，没功夫和你玩！告辞……”说完准备逃之夭夭。
还没跑出几步，就感觉被定在了原地。苏木含笑走上前道：“跑啊，你怎么不跑了……”
“你对我做了什么？”向阳鼓着腮帮子叫道。
“没什么，只是让你老实和我去官府罢了……”苏木笑眯眯的道。
“好小子，算你狠……”
“堂下之人，所谓何事？”官老爷拍着惊堂木问道。
“禀大人，草民苏木，乃一介郎中，从外县而来，本想着在此地开药馆救治病人，哪知道今日一来，就被这厮盗去了银两，还被这厮侮辱，请大人做主……”苏木指责道。
“大人，草民冤枉，这人用银针逼迫我就范，请大人明查……”向阳哭诉道。
“你们如此吵嚷，本官如何断案？既然你们都说钱袋是自己的，那你们且说说这钱袋的特征……”县令看着案上的钱袋提议道。
“钱袋为宝蓝色，里面有些许银票和碎银，这钱袋乃是我去世的娘亲亲手缝制的……”向阳抹泪解释道，暗地里朝苏木做了个挑衅的眼神，意味深长的看着苏木。
苏木见状气甚，自己亲手缝制的东西竟成了这厮娘的遗物，心中有了将这个小偷痛打一顿的念头，压下愤怒道：“钱袋里共有三百二十两六钱，里面绣有‘木‘字样，不信的话大人可以验证一二……”
旁边的师爷立马探手查看，确认无误后朝县令点点头。
向阳瞥见县令的神情，心下大呼倒霉，却又逃脱不得，头愈埋愈低，只期望能从轻发落。
县令惊堂木一拍，喝道：“好一个向阳，偷窃不成还妄想污蔑他人，经本官查证，你偷窃罪名落实，念在你初犯，姑且二十大板给你个教训，苏大夫，你上前来领失物……”
苏木闻言一声“大人英明，”看着被拖下去的向阳，心中甚是痛快。
“哎呦，官差大哥，这是第几棍了？”向阳惨叫着问道。
“还没过半，你忍着，很快就过了……”
“哎呦喂，好疼，疼疼……”苏木从堂里出来，就听到向阳不停的在惨叫，暗暗道：“打得你这厮下不来床最好……”言毕迈着轻快的步子走了。
郊外小屋内。
趴在床上动弹不得的向阳将苏木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遍，这么多年，第一次失手，还栽在一个娘娘腔的男人手中，向阳顿觉面上无光。钱没偷成，屁股还遭了殃，看这阵势，不趴个两三天是不成了。
认命的叹了口气，向阳脑海里一片茫然。
“向阳哥，听说你受伤了，没事吧……”张兰柳步轻摇来到屋内关心的问道。
“没事，我皮厚的很，两三天功夫你就能看见活蹦乱跳的我了……”向阳微笑道。
“你，你往后还是寻些正当事做吧，今日这事，就当是个教训，否则，否则……”张兰犹豫道。
“我知晓，过几日我就去寻份正经活，这样行了吧……”向阳含笑道。
“如此最好……”张兰笑道。
“阿阳，快把这药喝了，你这娃，一点都不省心……”张大婶抱怨道。
“嘻嘻……”尴尬一笑，向阳接过药一饮而尽。
“这是伤药，涂在受伤的位置，会好的快些，小兰，时候不早了，你随娘回去吧……”张大婶提醒道。
受伤的这些日子，向阳的生活过得格外滋润。张大叔夫妇承包了他的饭食，隔三差五就给他加菜，一个劲叮嘱他多休息，弄得向来皮厚的向阳竟扭扭捏捏起来。
“阿阳，你这伤也好了，有没有什么打算？”张大叔问道。
“我想寻份正经事……”向阳不好意思地搔头憨笑道。
“看来这板子挨的值，把你都打开窍了……”张大叔打趣道。
“大叔，你就莫要取笑我了……”
“城东新开了家回春堂，缺少人手，大叔我自作主张替你应聘了，你不会生气吧……”
“大叔这般关心我，我怎么会生气？感谢都来不及……”向阳含笑道。
“回春堂的东家很好，就连你受伤的药都是他免费送与你的……”张大书夸赞道。
“听大叔一说，这确实是位好大夫，有悬壶济世之心……”向阳微笑点头道。
“他人可好了，开张这几天，免费为穷苦人家治病赠药，而且医术相当的厉害，村东头的刘大爷眼看着都不行了，他去看诊，就几针的功夫，刘大爷就活了过来，现在还在村口和大家唠嗑呢……”张大叔一脸敬佩地说道。
“如此厉害？”向阳问道。
“当真厉害，他不仅心好，人也俊俏，就像是戏里唱的神仙人物般，阿阳，你跟在他后面，尽心为他办事，他定是不会亏待你的……”张大叔肯定道。
“大叔的话我自然相信，明日我就去报到，看看大叔口中的神奇人物到底是什么模样？”向阳好奇道。
“你这孩子……”张大叔无奈的笑道。
